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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涛弓着背卷缩在沙发里,满脸络腮胡须冒出来老长,青青的一片,映着眼里红红的血丝,憔悴至极,他耷拉着脑袋,不敢看父母,只是嗫嚅着:“爸、妈,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我想了很久,我想我们只能学我同学陆军了,你们都知道的他那时做装潢生意欠了很多债,躲到了上海亲戚家,现在在那边又发展起来了。正好三表姐家在广州,两个女婿都做生意,我去了总归能谋到一份吃饭的差事。你们二老躲到大姐或者二姐家吧,就算他们知道她们在杭州、合肥,也找不到你们,这样……”
“啪!”贾爷爷爷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海涛的话,也给了他响亮的回答:“混账,这还是人吗?男子汉大丈夫,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欠人的钱,我们还不完,我们的子孙也得还!怎么能做龟孙子?再说我们四下躲起来,我们这个家不就散了吗?不行!”
海涛捂着脸,看着一脸怒容、义正词严的父亲,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爸,对不起,儿子错了,鬼迷心窍了,儿子改!”他的声音颤抖着却很坚定。
贾爷爷喘息着转过身去,随着脸上的涨红渐渐退去,呼吸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他背对着儿子,直直地望着窗外的空地,眼眶也红了,是急是恨是痛?
家,果然是温暖的港湾,同舟共济是它的使命。
两个女儿及其子女纷纷凑了钱打给海涛,大女儿海霞更是说“再过一段时间还有一笔钱可以打过来。”海涛的女儿贾浅月甚至为了凑钱卖了嫁妆——那辆最心爱的红色敞篷小跑车,贾爷爷老俩口也拿出了最后的老本……但,千拼万凑,也只填了大坑的三分之一。剩下的只能慢慢赚、慢慢省、慢慢还了,那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持久战。
不过,贾爷爷贾奶奶已然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们连保姆都辞退了,院子里的花草也基本处理掉了,只留下了最爱的夹竹桃。他们要种菜,又让海涛买来了小鸡。
海涛的大店倒了,但是还留下一个小门面,好心人又给他介绍了一个为企业送餐的业务。店里剩下的饭菜拿回来除了自家吃,正好喂鸡。“世情恶衰歇”,饭店的员工早就作鸟兽散,唯有憨厚的何丽敏留了下来,还把在家乡务农的哥嫂都带了来,他们一起帮海涛支撑着小店。
家人、朋友的帮助就像和煦的春风,吹得海涛的心犹如濒临枯萎的小树,又萌出了嫩嫩的小芽。而贾家恰似那树丫上被飓风袭击过的千疮百孔的鸟巢,鸟儿们齐心协力衔来树枝一点一点修缮着,但这个过程太漫长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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