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吟 》
谢道韫
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
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复非匠,云构岁自然。
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
逝将宕斯宇,可以尽天年。
【注释】
间:分隔。
云构:指山中的岩洞。
【赏析】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的金陵十二钗正册判词中咏道:“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其中“咏絮才”便是引用了东晋才女谢道韫的故事。
谢道韫出身名门,当时的宰相谢安便是她的叔父,谢道韫从小便颇有才情,才思敏捷,不让须眉。一日天降大雪,谢安看到后,随口咏道:“白雪纷纷何所似?”兄长谢朗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赶紧顺着谢安的诗句接着道:“撒盐空中差可拟。”
最后,谢道韫缓缓而言:“未若柳絮因风起。”
《晋书》上记载,谢道韫的这番对白,不但得到了叔父谢安的夸奖,还获得了在场宾客一致的好评,纷纷赞叹谢道韫的才情之高。
这里选取的《泰山吟》虽比不得咏絮有名,可也能看出这名女子不同寻常的气势和胆魄。泰山在谢道韫的笔下雄伟壮丽,不但传神而且还动感十足,质朴之间带有美感,十分耐读,冲净之余又有玄远,谢道韫的才情在这首诗歌中得到了彻底的体现。
古代才女的诗词以阴柔为多见,可是谢道韫的这首诗歌却是阴柔少之,刚劲有余。“逝将宕斯宇,可以尽天年”可以看做是谢家风范在谢道韫身上的展示。
谢道韫的叔父谢安传下来的作品很少，但也能从中初探其豁达洒脱的风格。
兰亭诗二首 (其二)
谢安
相与欣佳节,率尔同褰裳。
薄云罗阳景,微风翼轻航。
醇酯陶丹府,兀若游羲唐。
万殊混一理,安复觉彭殇。
【注释】
褰裳:撩起下裳。语出《诗·郑风·賽裳》:子惠思我,赛裳涉溱。
醇酯:美酒。丹府:丹田。
羲唐:伏羲氏和唐尧。
彭殇:寿天之意。彭指彭祖,传说中
寿者,殇,未成年而死。这句是说不再感到有长寿与早死的区别。
【赏析】
谢安传下来的诗仅有数首,在兰亭中所做的就有两首,上面这首便是其中之一。从这首诗中不难看出诗人当时的心情非常欢畅,与众人把酒言欢,仰望薄云美景,同寨衣裳,感受清岚徐来,醇酯陶丹府。唇齿间留有酒香,思绪飘若神仙。眼前此刻,只觉“万殊混一理,安复觉彭殇。”万物虽有不同,其实运行的道理一致,所以哪能看出早亡的人与百八岁的彭祖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受老庄影响的晋代士人,大多都郁郁不得志,寻求问道一途。而谢安却是这样一个人物:他完全将自己放逐在官场里,来去如鲲鹏,自由高飞。
也许在别人看来,谢安的《兰亭诗》中所言实在托大,一逞口舌之快,但在某种程度上,也许生死在诗人心中并无明显的区别。诗里的谢安已经完全看淡了了生死的执念,这明显是受到玄学的洗礼的,“兀若游羲唐",自然不惧怕生与死的苦痛。
王阳明也道：“人于生死念头，本从生身命根上带来，故不易去。若于此处见得破，透得过，此心全体方是流行无碍，方是尽性至命之学。”
生死的念头，能够看得透彻，心自然也就能畅通无碍，人生也能自在通透。也许这就是谢安不同于人的思维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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