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传来的隐隐的疼痛,又一次提醒我,该将这样的一幕记录下来。
1
傍晚的时候,为我家装修房子的陈师傅来了。带来了满满一车子材料,有油漆,石膏板,木板,还有一捆一捆的木条等。
因为我家住在十一楼,除了油漆可以通过电梯运送之外,其他的材料都需要人工从楼梯搬运。陈师傅打了一个电话,不大会便来了四个工人,年长的约四十来岁,年轻的二十多岁,他们都穿着藏蓝色的工服。他们谈了价格,很快便开始搬运。
一开始,我只顾着和木工师傅商议房屋设计问题,他们并没引起我的注意,直到一个工人背着三四页长大约两米五,宽一米五左右的石膏板走了进来,才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是这四个工人里最年长的那一个,缠绕在他肩上的那条黑色的带子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勒出了一条长长的,红色的印记。
初秋时节,天气微凉。我穿着厚重的毛衣仍觉得冷,他只穿了件中长款的藏蓝色的工服,脸上以及裸漏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汗珠。随着一声空洞的巨大声响,沉重的石膏板落地,他用袖子抹了把汗,又走了出去,不曾停歇。
2
我来到楼下,然后沿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上走。走到七楼,恰好看到年龄最小的那一个工人在搬运一大捆的长长的用来吊顶的材料,因为太长在楼道里根本无法直立起来,所以只能借助楼梯的手扶来一点一点的往上移动,其他的三个人还在搬运木板,所以只能他一人来搬,很是艰难。
“我可以帮你什么吗”,我小心的问到。
他回头看我,眼里是我读不懂的神情,他说:“这忙你可帮不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帮忙被拒,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地地看着他抱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木料一个楼梯一个楼梯地往走。到了楼梯的转角处他举步为艰,于是我再次提出帮他。
他笑着说:“那好吧,小心别伤着你,如果觉得太费劲,就让我一个人来”。我们一人抬着材料的一头,然后借着扶梯慢慢往上挪动。我在较高的位置,只负责不让搁在扶手上的材料掉下来,而他慢慢的往上推。好几次,木料差点从我手中滑落。
到九楼时一不小心手被压在材料下面,因为没有及时抽出,而他又看不到,所以连同材料一起往上推了好一大截,抽出手来时,三根指头都已渗出了血。当时并不觉得疼,只是想他们在干活的受过的伤肯定不止这一点点。这样一直到十楼,一个工人赶忙将我换了下来。
他们连声感谢,我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冲着他们傻笑。
3
搬运结束,他们主动跟我聊起天来。我说:“这么累,为什么不换个工作?”
“没办法啊,家里有老有小的,得生活啊。现在干活容易,结账难,这个活给的是现钱,而且一天可以搬几家,挣得多一点。”二十多岁的那位工人蹲在地上,点了一支烟,徐徐地说。
我长吁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们走在繁华的大街小巷,经常会看到这样的一群人。
他们没有出众的气质,没有华丽光鲜的外表,他们有的只是占满灰尘的衣裳和满脸的沧桑。
或许你会嫌弃他身上散发着的汗水味,嫌弃他坐在你的身旁会弄脏了你洁净的衣服,你甚至会觉得他们卑微如蝼蚁。但我想如果此刻您听到这个20几岁的父亲的这番话,你还会这样看待他们吗?
你会不会觉得,他身上散发的那是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儿子,作为一个老公,作为一个父亲责任的魅力光芒?
是的,他们没有精湛的技术,没有渊博的知识,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他们有责任,有担当。
他们用自己最本能最原始的力量撑着整个家,用汗水浇灌着一家人的未来。
人天生爱面子,但若你是他的老婆,请不要嫌弃他的不体面。请做好晚饭,微笑着迎接他们,跟他们道说声辛苦了。出门时,请记得跟他们说声:不要太累,注意安全。
若你是他的孩子,请爱你这样朴实的父亲,若你和他不期而遇,请将你的父亲大大方方的介绍给你的同学,你的安稳和幸福是他用自己的血汗换来的。
当你长大,他们的背可能已经驼了,腰也弯了。那么请你好好孝顺他们,因为你挺起的胸膛是他们用自己已佝偻的身躯换来的。请原谅他没办法常伴你的身边,他不是不想,只是他只有一个身躯,两双手。
我们也经常在凌晨的五六点,或者深夜的一两点,看到过这样的一群女人。
烈日炎炎也罢,寒风萧瑟也罢,她们在街上摆着小摊,或者经营着自己的小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想,她们每天也一定想睡的早一点,起来的晚一点,也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她们却常常连逛街的时间都没有。还有一些女人,她们像一个汉子一样在建筑工地做着苦力,男人能干的活,她们照样能干。
她们不是天生的神力,只是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责任让支撑着她们,再苦再累也得坚持。女人都爱美,可岁月,严寒,炙热的骄阳在她们的脸上留下了无法平复的痕迹,她们逝去的青春该找谁去埋单?
我一直记得那个坐地铁时蹲在地上的工人,他该是遭过多少的白眼,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让自己低到尘埃里。
职业不分高低,劳动不分贵贱。
每一个靠自己的双手和劳动努力生活的人,都是值得我们尊重的人。
请你善待那个为了生活而起早贪黑,四处奔波的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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