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只要于洛与现代化设备打交道,就会无可避免地闹出很多笑话,比如他的妹夫家的一只具有弹力底部的果汁壶,比如挥一下手就会自动打开的门,比如塑料软管生产工厂的大机械设备,甚至是为了追求美感而放弃了实用性的石板路,这些物品成为了一个纪元的标志,他们对于于洛来说,是无法理解之物,现代化宛若一堵高墙毅力在他的面前,让他无法跨越而拥抱这个时代。
但当于洛骑着他的自行车回到那个有那么一丝荒诞气息的水泥屋时,当他回到他熟悉的生活区时,一切似乎并没有改变,总是吵吵嚷嚷的街道,那个拉住一个行人就没完没了地说话的扫地工,还有天真无邪的女孩喜欢向于洛炫耀她的糖果或是好看的裙子,在这里,于洛成为了生活中的一个普通角色,与其它形形色色的普通角色组成了一幅画卷,他们快乐、热情但又最终会落后于时代,这样一幅画卷,终将成为一代人的记忆,而当这一代人逝去,就只能成为文字或是图像记录于书本或是胶卷之中,也许,后来者也会对他们的生活方式感到不解。
而对于于洛的妹妹和妹夫,他们引领着潮流,生活在时间的最前沿,他们有喷水的雕像,有自动化的车库门,还有极简主义的室内设计,但当这样的人们举办聚会,却在略显虚假的寒暄之语之后,再无任何话题可聊,直到于洛笨手笨脚地戳破了他们喷水雕像的水管,这些人手忙脚乱地修理管道,将华贵的服装沾染上污泥,却也打开了话闸,僵硬的身体变得自然。
很显然,导演雅克·塔蒂,也是于洛的扮演者,在这部影片中对现代化持有批判的态度,他认为现代化让人变得虚荣,现代化分离了个人,甚至,现代化是一种矛盾,妹妹和妹夫的自动车库门给了他们很大的便利,却也因为设计不周而将他们关在了里面。
这并不令人惊讶,毕竟时代的演变期总是会出现逆流而行之人,他们关注于演变所带来的可能的消极后果,因此拒绝随波逐流,但还有一种人,尽管他们也关注这些消极甚至可能造成的灾难的后果,却仍然积极地面对改变,如此,他们起到的是一种警醒的作用,相比于创造了流水线的福特、发明了万维网的蒂姆·伯纳斯·李,或是其他种种的现代化推动者,雅克·塔蒂这样一类的警醒者对现代化的推动也许并不比他们少。
如今对于互联网,对于自动化,甚至人工智能等等新型产业的质疑不少,也有理有据地列出了他们所带来的影响,但,他们似乎永远也无法逆转变化的趋势,毕竟,世上唯一不会改变的事情,也许就是“改变”本身。
想起来,去年,我固执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用起了微信。
最后,其实我本人并不是太喜欢《我的舅舅》这部电影的拍摄手法,过于多的展现于洛生活圈的无意义镜头让我感到略有些无趣,这让我想到另一部电影《洞》中,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拍摄了几个越狱者捶打水泥地面的镜头。或许这样的表现可能更有真实之感,但我并不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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