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

      在这个飘雪的日子，莫名想写一写油菜花。

      油菜花，南江田间必不可少的一抹黄色。单株的油菜花，自碧绿的菜心中间抽出几十厘米甚至一米多高的花茎，越到顶端，旁生出细小的枝条，于枝条顶部凝结出了鲜活的花苞。绽放时，四瓣花瓣似蝴蝶翅膀一般，对称张开，将这一身清香洒向人间。在田埂边，常能看到单株的油菜花，在春风下摇曳，在田间春天一片绿意中，并不招眼，到独有一份清雅的素净。但成片的油菜花，可一点儿也不客气，大片大片亮黄色，在春阳的下，肆意地展示着它们的芬芳，显得分外夺目。

      小时候，油菜花比自个儿个头高，每到清明时节，一路走向先祖坟地，我便一路摘着。油菜花田地有一圈泥水“保护”着，我这个城里孩子，自是不敢下田。只敢在田间小路上捡着漏，而春耕的田间，光是捡漏，也足够装满孩童小小的双手。到了坟地，也不管花枝被蹂躏成什么样子，小手掌掰数着几枝便往坟上一摆，嘴里念叨着：“祝太婆节日快乐……”

      如今，长大了，自不好意思再去干这摘花之事，但小时候给先祖献上一束花的执念总还是有的。尤其是自小疼我的外公去世后，每次去坟前祭拜，看着空荡荡的土包，心里也总是空荡荡的。直到前几年再去祭拜时，发现外公墓前竟然多出了一片油菜花。原是这几年土地征用，乡村改造，附近的农家搬地搬，迁地迁，倒腾出不少空地。农家人自不舍得地白白荒着，于是播点种，种点菜，生活总在期盼中静悄悄地播洒惊喜，就这样，这片油菜花田绽放了。

      上班了，来来回回的路上，入目的除了车还是车，汽车的尾气，喇叭声，让每次上下班的心都如天空一般雾蒙蒙，灰茫茫。又是一次与油菜花的不期而遇，点亮了我上下班的行程。那是在我能开上小车之后，很幸运的，学校后面开出了一条新路。那是一条笔直的路，道旁罗列着田地，种植着各色花树，冬看梅花，夏观荷花，春有桃花，秋飘稻香，一年四季都不寂寞。最耀眼的莫过于春分时，道旁成片成片的油菜花，灿烂着大地，温暖着人心。尤其在斜阳的辉映下，鲜黄的花田晕染上了一层橘红的暖色，日日伴着行人驰向远方的家，心便也不再茫然了。

      后来，到了永康，多是山地。也曾坐着车子一路寻觅着菜花的踪影，和江南连片的平原鱼塘不同，连绵的山峦总是遮挡着视线，让我不能远望。只能期盼着，或许山那头的平原上就有着一片美丽的花田，或许某个山坳里还藏着片金灿灿的花田，或许某年的春分还能偶遇一方菜花的清香，毕竟此处离江南不远，不远……

      雪落了，又化了；花开了，又谢了；这匆匆的岁月，来了，又走了……但这农家田间的那片盎然又朴素的花田，应是不变的。在这雪日，遥想那春日的油菜花，暖暖的期盼或许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