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存在,或是不存在,存在的都是一类,我以人的形式存在,也可能以树木、石头、塑料袋的形式存在。如果我是一颗石头,我可能在山上,看着从前的和尚挑着扁担在我面前来来回回挑水,后来有水龙头和汽车了,今天的和尚倚在我身上,划着手机提供别人佛法咨询。时代在变迁,但对于我一颗石头来说,都是短暂的事;我也只是存在着、看着。
广义来说,人生前死后都是存在的,都是宇宙物质,外太空几十亿年前带给地球某些物质,配合太阳系的生化作用和地球上生命的演化,直到有一天,通过一对夫妻,呈现了我。狭义来说,人生前不存在、死后也不存在。
从广义的角度来说,如果人能明白,自己呈现为人的时间是多麽短暂,那是不是应该把握这个相对短暂却意识活跃的时期,多理解万物的道理呢?毕竟化回尘土后,我就不再能随自己的意志行动,不能探究溪水和长风,不能钻研和对话。
另一方面,如果能明白自己呈现为人的时间是多麽短暂,是不是可以多效法自己更恒久的存在样貌呢?即,如风、如水、如尘土。庄子说,“形如槁木、心如死灰”,说的,正是人曾经和未来的样子。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欲望呢?你可知道你曾经是你妈妈吃进的那口蔬菜,你作为蔬菜是饮用甘泉、土地的矿物,在风中摇摆,接受日晒,你能有什么选择?你有需要有什么选择呢?
老子说,“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万物终会回到他的根源和归宿,到时是个什么状态呢?“归根曰静,是谓复命。”是“静”,很安静、很安静,回到原本甘泉、矿物的形态。那样的形态,是真正“致虚极,守静笃”。与此相对,胡作非为、违背了自己长久形态的人类,难道不是偏离了必然如此的常态,而招致无明吗?
有人说“一切不会持续的终将停止”。醒悟于此,鲁米说,“曾经,年轻时,我成为师傅。一度,我喜欢看到朋友。现在,请听我故事的结尾,看发生了什么——我来如云,去如风。”成就、朋友都会过去,最后,是风云恒久存在。
知道了万物的来源与归宿,再来看“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是否也能“不改其乐”了呢?你如果真的延长了时间、扩大了空间去考虑存在的问题,“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还会构成人生的困扰吗?
龙王水库至老鼠岭,春绿色新叶点点,水声哗然,又到溪谷野餐。
食物、水、构成建材的木头和石头,都是存在,同你一样,你还不怀着敬意与珍惜感谢它们为你所用吗?你还不知道,它们就是你的终局吗?它们就是你来源的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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