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细读《桃花源记》数十,每每至末而意触愈深。山人之识固不若今人,然其味无瑕,性纯而质朴,为今人远不及矣。羡山人之无忧,叹今人之狡狎,何也,利念熏心而忘其本德,为世互诈矣。感伤之余,闲撰《桃源觅》一曲,略表此心之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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碌碌浮华本意衰,只身求达漫芳野。
浊尘舞弊心犹厌,觞咏春珊感神怡。
负囊一辞千万去,从此觅寻人间幽。
滚滚江潮东边泻,溯流为始源为终。
曲曲见隐林中物,绵绵莺啼私语深。
日夜不歇凉意袭,春风拂露内衫湿。
应是芳草解忧怜,处处花开处处鲜。
腹馁不愁山肴盛,口炙自掬林中酿。
夜暮和倚柳荫下,丝丝悦曲好酣眠。
明月为我起灯护,猿猱嬉戏相伴行。
一日千里不知倦,但惜春履无寻处。
寂寞山中水争佩,缕缕香息春更发。
自伐兰舟为探看,落英缤纷艳双眸。
爽赖微微花缀俏,翩飞簇簇绕清溪。
漫踱桃野步微茫,堪叹世间景多姿。
千回万转仰头视,不觉林尽水源前。
潺湲流水朝穴涌,明媚泛光别有幽。
此时相望无歧路,但舍兰舟从口入。
山口潜行始畏狭,不知山神何以凿。
复履山开成平旷,遥看屋舍掩良田。
古朴辛勤田庄作,阡陌交通犬相闻。
一畦春水三分绿,黄发垂髫本怡然。
我自含颐近村舍,笑问山环居人何?
居人相扶迎客至,俱着秦服未改音。
向云秦时战火频,先世避乱求安所。
自率亲眷寻此境,为今已传百余世。
地僻路幽相通断,山内不知山外景。
若云今朝为何纪,万言不明一句里。
唯有人情感深思,皆叹今人背古人。
古人重义轻财贿,今人谋利自残食。
广厦万间图景致,外若宫房内晦森。
浮华艰岁终看破,挥袂拜别尘中人。
千山万水无穷尽,一日觅得仙人境。
仙人自怡群相乐,胸乏杂念老更幼。
春秋与代千年逝,衔山抱水韵无瑕。
先人趣味今不变,朝起园田暮俱归。
余霞落日映炊烟,袅袅直上青云霄。
老大门前藤条卧,小儿无赖溪边耍。
最是天然本色美,墟里月明流照故。
居人竟引还家邑,鸡黍欢宴酒滴存。
醉不成言人前寐,酒酣不谙余事里。
十八季岁风华茂,日月屈于八股流。
我本无缘举试进,一心梦得无忧地。
无忧无虑长生欢,莫道无情老空悲。
今日幸临桃源境,桃源居人性相善。
更劝痴人举酒乐,醉罢淡泊天下忆。
无为世事山中悦,琴书消愁漫芳野。
至今已明圣贤心,老来眷爱天然情。
归隐欲求君无许,枉入人世百八十。
居人会挽桃源境,桃源相待不思归。
一朝极乐终生许,尘中往事九天外。
春来秋去长身居,百年殂谢山人合。
——撰于2010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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