け 毛 毛发
墨西哥没有斗牛士,可这里的热情却一点也不输给西班牙。差点认不出来的红玫瑰与蔷薇相互纠缠,男人抬手把其中一支剪下,拔去它身上的武器,与自己花瓶中的娇枝一同摆舞。今天的夕阳有点闷热,男人一边留着盖过耳朵的留海,另一边则是略带视觉系的“铲青”,短短一截,有点扎手。天蓝灰的短袖卫衣,被男人挽起两边袖子,白色里衬被翻出来后,与卫衣的帽绳相配,一条宽松的短款,一双灰蓝色运动鞋,整个人都是那样随意,休闲。
花瓶上,最后一朵白蔷薇被拿起又放下,左右整理后,它被醒目地放在最前面,身后的玫瑰如同骑士一样守护在两边。男人把花全部从花瓶中拿起,保持着原有的造型,放平在彩色纸张上,灵活的双手包裹着花枝,就像新生婴儿一样得到呵护的花朵,没有一支掉下一片花瓣。男人举起花束,让身边的助手用彩带捆好,加上一点水滴,让花儿们水灵灵的,特别楚楚动人。
“你的‘情人’,请拿好,东尼结账。”男人微笑着把花束递给一直在柜台等候的客人,对方才的助手说。
“好的,一共是175比索。”东尼熟练地打开收款机,把客人递来的比索币放进里面,“欢迎下次光临。”送走客人后,转身见男人对自己满意地笑着,不禁有些脸红。“……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cheri先生。”
“fufufu,不是哦,”男人擦干净工作台上的水珠,拿起喷壶往店里的鲜花喷上水,“就是觉得啊,东尼能干了呢。”回想起刚认识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一头夸张的刺猬头,重金属视觉系饰物挂满他的脖子上,手腕上,还有特显个性的黑色耳钉,骷髅头指环,就一个不良少年一样。那天若不是堂本刚刚好没事打开店门,或许他就饿晕街头了。
看着如今已经换回原本发色的栗子发少年,刚不由得感叹,又过去一个月了。少年青涩的脸蛋上雀斑几许,像天上的繁星,洗去身上的纹身,让他更年轻了。如果不是事前看过他的身份证,刚甚至以为他是个未成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不是约了小女友吗?快去吧,别迟到了!”
“知道啦!那我先回去啦,”东尼兴奋地说着,连忙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埃。白色的T恤衫上瞬间印上了两只手印,“呜哇,”东尼叫喊着,连忙那起搭在花栏上的布,用力擦走手印,又是好一阵子忙活,最后才拿起自己的背包,转身边退边对堂本刚说,“再见!”
“再见。”看着少年彻底消失的身影,刚无奈地摇摇头,还以为已经有所改变,谁知还是这样毛毛躁躁。“也不知道光一怎样了。”
“反正不会死翘翘就对了。”从外面回来的秋罗,把购物袋重重地放在工作台上。“今天的菜又贵了。”
“你啊!”刚摸了摸秋罗的头,“没关系,贵了下次我们就换别的吃吧。”走到一边的饮水机前倒下一杯水给秋罗,刚坐在她身边与她一同托着腮,看着店外渐渐变黑的街道,“你还介意吗?光一和我的事。”
“当然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告白,结果却是这样的,唔……不爽!”秋罗撅起嘴,腮帮鼓鼓的说。
“傻瓜。”刚拍拍她肩膀,虽然当初很遗憾没有留下来面对现实的勇气,还胆小地躲到墨西哥这边去。刚还是很感谢大家的决定。“可惜了,陪我来到这个人生路不熟的地方,没有熟悉的朋友,没有熟悉的家人,你一定很孤单吧?”
“才不会!”秋罗站起来,扎在脑后的辫子一甩一甩,“我不是还有你吗?”
“何止啊,还有一堆追求者呢。”熟悉的声音从店外传来,才刚转身,便见中居正广从外面进来。
“中居兄さん!”刚眼前一亮,“我就知道你会来,一直在等你呢。”
“哪有什么追求者啊,都是群毛绒绒的家伙。”因为西方人与东方人的不一样,墨西哥男孩的体毛似乎比以前在奈良见到的更浓密,所以,秋罗故意在他们背后起名“毛绒绒的家伙。”
中居和刚笑,刚拉着中居的手腕问到,“家里,家里都好吗?大家最近怎样啦?还有,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敢情,你是把我当信鸽啊,”中居任由他摇着自己的手腕,把另一只手拿着的礼品交给秋罗,“我也刚到,就直接来这里找你了,好歹也让我休息下,倒个时差啊。”
“兄さん这么厉害的人,经常四处飞,又怎么会在乎这点时差呢,”刚乖巧地按摩着中居的肩膀,“所以,快说吧!”
“你这小子!”中居转头嗔气,“先给我说说今晚吃什么,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没问题,秋罗!”
“はい!”两人飞快收拾了一下店里的花栏,秋罗拿起购物袋,和中居的礼物,安静地站在门口,刚则让中居先一步去取车,自己慢慢巡视了一下花店,确认没问题后,锁上门,与秋罗一同坐进中居的小甲虫,往中居家去。一路上,和秋罗有商有量地计划出不小日式小菜,让中居不得不感叹,刚就是个懂得生活的人。
因为来墨西哥,是刚自己提议的,当初除了城岛,大家都为这里没有熟人,担心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而反对,唯独城岛想起了以前偶然认识的人——中居正广,而提议让刚住进他家,但是考虑到对方是个大忙人,兜兜转转也是打听了好久,才知道那人最近休假在墨西哥。中居是个出色的导演,这些年导过的戏,上至七八十岁,下到十三五岁的人都能倒背如流,在墨西哥也算是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慈善家,所以,堂本刚当初听到这个人物,倒是十分意外城岛会认识他。
“不过是当年某一部作品,有幸帮忙制作道具而已。”那是一部关于陶艺师的电影,因为怎么样也找不到合适的陶器,中居那时几乎砸碎了半个日本陶艺师亲手制作的陶器,也得罪了不少名家。于是,作为陶艺界少有名气的城岛接下了这个任务,利用了近乎三个星期与中居同吃同住的时间,才了解到他心中所想,终于制作出一件扭曲的瓶子。同时,也让这部电影获得了好莱坞最佳外语大奖。于是,两人也因此成为好友。
“真是意外的结局呢。”刚当时是这样想的,在见到中居真人后发现,他其实除了执着于自己的工作外,其实是个十分随和的人,于是,也撒娇要对方当起自己的信鸽来。
“……大致就这些吧。”吃过饭,中居坐在沙发上,双手张开搭在沙发边上。
“那……他呢?”清楚了家人这些日子安好,商业街的事也平息了,似乎还有堂本光一的帮忙,刚心中感动了几分,软软地问。
“那个他?”中居故意反问,见刚一脸不高兴,他笑,“很好吧……这个,你自己去问啦,我一个大男人,看不懂你们这些小情侣之间的腻歪。”
“兄さん!”刚脸红,看着中居一边做着夸张的动作,一边说着恶心地跑开后,开心地看着电视,想着,要快点治好自己的耳朵才行啊!光一,想见你!
…………
兵库,光一家……
…………
“你就这么跟你家人说话吗?”堂本光一低头不看已经完全黑着一张脸的父亲,“抬起头,回答我!”
“对不起。”光一小声地说,不过他知道这声音足以传到自己父亲耳里。
“碰!”一声巨响,惊动了所有人,堂本光生毫不在乎自己拍在桌面的手到底有无因为力度过大,而疼痛得失去知觉。就连母亲喜代子也用责怪的目光看着光一,“光一!快跟你爸爸道歉!”
“我……没错。”
“你说什么?!”光生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抬高了自己的声调。
“我说,”光一抬头,目光清明,似乎从未有过这么明亮,清醒,“我没错!我爱他!”
“你!你这样对得起一直爱着你的优子吗?”姐姐惠也忍不住插话,一直以来,她是最满意优子的,对于这个女孩,全家人都几乎以未来媳妇对待,如今,却因为自己弟弟的出柜,而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若然不是这次去东京探望光一,或许全家人都被蒙在鼓里了!
“是,我对不起她。但是……”光一一下子失去了方才的气势,良久才铆足勇气,站起身说,“但是,我要是违背自己的心,去和优子在一起,我不仅更加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我真心喜欢的堂本刚!”
“你!”光生气的一时晕厥过去。吓得喜代子和惠连忙托起光生,一个帮忙顺气,一个急着去找医药箱的救心丹。只有光一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副忙碌的景象,就像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一样。
“我不管你是真心话还是违心话,”惠把药递给喜代子后,对光一说,“总之,在父亲平复心情去了解这件事之前,能不能……就和优子在一起一段日子?”说着,她忽然跪在自己亲弟弟面前,“我求你了,光一。”
“姐……!”光一后退半步,他不明白,为什么真心去爱一个人可以这么难。为了他,他几乎跑完了半个日本,把整条奈良商业街都拜访过,虽然他不奢求所有人去接受,但是,至少他努力过。也学着地产商,把刚的陶艺店买了回来,按照自己模糊的记忆,把所有东西复原,甚至亲自跑到奈良刚的本家,恳求他们能让自己见刚一面,当然还未找到本家在哪,他就迷路了,还是被准一送回了东京。“为什么……连你都要这么对我?”看着被莫名其妙邀请来家里做客的优子。光一痛苦地把自己锁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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