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徐州,和女儿一起。
坐在火车上,突然想起第一次来徐州,是和父亲一起。当年大哥在徐州煤矿上班,父亲带我一起去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们坐的是货车,说是坐,其实很多人是站着的。我们自己带的板凳,一人一个坐着。车门一关乌黑一片,心里特别害怕,父亲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的另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衣服,在黑暗和吵闹声中盼着下车。到了煤矿,大哥用一个铁皮提桶盛了面疙瘩给我们吃,还吃了好大的一个鹅蛋,可能当时心里特别兴奋,所以才记得这么清楚吧。回来的时候,坐的不再是货车,我和父亲面对面坐着,靠着窗口。途中父亲总是瞌睡,我紧紧地盯着他,一旦他闭目养神或者是打盹,我都要立即推醒他,怕他睡着了忘记下车。
当我讲到这里的时候,女儿问我:“那外公生没生气啊?骂没骂你啊?”生气?骂?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从就没有骂过我,更别说打了。他从来不让我做一点家务,从来不让我受半点委屈,虽然家里很穷,但是我却真真切切地感受过“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滋味。
可是现在呢?想起有父亲疼爱的那二十年的点点滴滴,想起没有了父亲的二十九年的风风雨雨……这二十九年,还有未来可能还会拥有的几十年,无论我受谁欺负,无论我受多大的委屈,父亲都不知道……想到这里,我的泪潸然而下。火车上坐满了人,我不敢出声,尽可能地低着头,一次次地拿纸,一遍一遍擦……而女儿,悄悄地捏我的胳膊……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女儿起身帮我把擦鼻涕擦眼泪的纸扔掉,我长出了一口气,坐直身体,心里居然觉得特别轻松。原来人真的需要发泄,也许我的眼泪就是我自我调节、自我放松的一种方式吧。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我真的以为去世的父亲其实什么都懂,只是他不能陪在我们身边。尤其是看到天上明月,我总感觉父亲就在那里看着我。但是其实我明白,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根本没有什么灵魂存在,亲人在世间过得怎么样或者如何思念他,他根本就不知道,但是即便如此,又怎么能阻止亲人对他的思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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