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毕飞宇
这本书是将《玉米》、《玉秀》、《玉秧》三部结合,分别讲述了三姐妹的三种不同的性格、命运、人生轨迹,为我们展现了三姐妹之间以及她们与周遭、与时代之间普遍而又奇特关系。
三个人,三个女人,她们生长于田野,她们都梦想远方。但通向远方的路崎岖、艰险。
玉米早熟,对家庭有着一种担当感和孤绝的守护,是那种成熟稳重的人,顾全大局,因此在某些时候可牺牲“小”成全“大”。
玉秀爱美懂美,但她并不媚俗,爱了就有勇气去承担。她懵懵撞撞,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关心自己甚于其他,因此她是活得热烈的,反倒不善心计,容易吃亏。
玉秧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有自己内心的戏,她敏感多疑,不张狂、也不善于隐藏自己,但不显眼,一直默默无闻。但一直蕴含力量,等待爆发。玉秧傻傻地,成为一个时代的牺牲品和帮凶,带着一种淡漠的悲情。
这三个女人属于过去时代,那个时代塑造了她们的命运。
但她们又属于现在和未来,因为她们来自社会生活中最令人伤痛、最具宿命意味的深处,权力对人的命运的左右。
女人的命运由谁来决定? 里面三个女人的结局无疑是个悲剧,其他女人也是。
玉米
好种子才是男孩,种子差了则是丫头。王连方望着他的七个女儿,嘴上不说,骨子里头却是伤了自尊。
玉米在忙碌的过程中一直咬着下嘴唇,就好像生下小八子的不是母亲,而是玉米她自己。
母亲终于生儿子了,玉米实实在在地替母亲松了一口气,这份喜悦是那样地深入人心,到了贴心贴肺的程度。
玉米是认清了权力的游戏,并去利用并屈服于权力的人。
长幼不只是生命的次序,有时候还是生命的深度和宽度。说到底成长是需要机遇的,成长的进度只靠光阴有时候反而难以弥补。
过日子不能没有权。只要男人有了权,她玉米的一家还可以从头再来,到了那个时候,王家庄的人谁也别想把屁往玉米的脸上放。在这一点上玉米表现得比王连方更为坚决。
家长不好做。不做当家人,不知柴米贵,玉米现在算是知道这句话的厉害了。当家难在大处,说起来却也是难在小处。小处琐碎,缠人,零打碎敲,鸡毛蒜皮,可是你没有一样能逃得过去,你必须面对面,屁大的事你都不能拍拍屁股掉过脸去走人。
不幸的女人都有一个标志,她们的婚姻都是突如其来的。
“玉米,做女人的可以心高,却不能气傲,天大的本事也只有嫁人这么一个机会,你要把握好。可别像我。”
心冷一次岁数自然要长一次。人就是以这种方式一次又一次地长大的,心同样也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死掉的。这和年月反而没有什么关系了。
玉秀
玉秀一个多情的,心机外露的漂亮女人。逃避权力的对决,更愿意享受锦上添花的快乐。
关键是老三玉秀。玉秀仗着自己聪明,又会笼络人心,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村子上,势力已经有一些了。
玉秀第一个吃完了。玉米用余光全看在眼里。狐狸精的气焰这一回彻底下去了。不要看狐狸精猖獗,狐狸精有狐狸精的软肋。狐狸精一是懒,二是喜欢欺负比她弱的人,这两点你都顺了她,她反而格外地听话了。
父子两个对视了一下,点了一个头,郭家兴问了一两句什么,郭左回答了一两句什么,然后什么都不说了。玉秀想,这个家的人真是有意思得很,明明是一家子,却都是同志般的关系。就连打招呼也匆忙得很,一副抓革命、促生产的样子。这样的父子真是少有。
玉秀一个激灵,醒了。到处都是人哪。哪一个人的脸上没有一张嘴巴?哪一张嘴巴的上方没有两只笑眯眯的眼睛?
“不喜欢你”,这四个字有点闹心。是那种说不出来的闹,强迫人回味的闹,熄灯瞎火的闹。郭左反而有意无意地留意起玉秀了。
玉秧
暗处的窥探的眼睛
如果把克里斯蒂的作品罗列在一起,玉秧发现,除了探长,那个叫波洛的比利时小胡子,每一个与事件相关的人其实都是凶手。都有作案的动机、时间、手段和可能。每个人都在犯罪,每一个人都是罪犯,谁也别想置身于事外。克里斯蒂的小说一下子擦亮了玉秧的眼睛,使玉秧进一步认清了地下工作的意义,鼓起了地下工作的勇气。
自己躲在暗处,却能够把别人的秘密探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多么地美。生活是多么地生动,多么地斑斓,多么叫人胆战心惊,多么令人荡气回肠。玉秧感谢生活,感谢她的“工作”。
不过玉秧相信,只要再跟踪一些日子,观察一段日子,所有的秘密自己就会冒出来。就像种子一定会发芽一样。时间越长,越是能发现事态的周期性。周期性就是规律。规律最能说明问题。
辅导员说,工作是什么?就是争荣誉。不要羞答答的。大家都有荣誉,没事。你有,别人没有,你的面前就有了一道楼梯,你就能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提干、分房、评优、做代表、找对象,你都用得上。别人有,而你没有,你就白忙活了。累死了只能说明你身体差。所以荣誉一定要争。头可断,血可流,打破了脑袋再回头。不能羞答答的。
自天的时光虽说很漫长,然而,他们终究不是他们自己。他们的时间像一个档案柜,切开了,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抽屉。
倒了台的魏向东换了一个人,而她的老婆似乎也换了一个人,她终于可以在床上勇敢地对着魏向东说“不”了。别看“职务”这个东西是虚的,有时候,它又很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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