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即将要去广州工作了，利用假期去她老家跟她道别是我的“十一”规划之一。 提前确定好路线，早上八点多出门，公交地铁再转公交，我们辗转了近两小时后终于来到了新洲区的一个小村庄，新洲是武汉的远城区，还有大量的农民散布在各个村落。X的家可以公交直达，不算完全意义上的村庄，但也不是镇上，而是界于两者之间的一个有商业贸易的场所。那里有华莱士，有超市，但居民家也是要种地的，也许是我老家所说的“乡”，K家所说的“街”吧！
天气陡然降温，狂风毫不留情地裹挟着瑟瑟发抖的我们，尤其是还身着短袖的K。X带着我们在街上逛了一圈，但仅有一家卖男装而且是只有几件学生运动装的店。店主很年轻，小小的巴掌脸十分秀气，身边的女儿都四五岁了。这在乡村并不罕见，没正式工作就早点结婚，好歹能解决生存问题。X拿出她弟弟妹妹的衣服给我们，我们也丝毫不避讳，这也是乡村人朴素随意的一面。刚到她家，她母亲就快做好了饭。鱼是河里捞的，南瓜是老外婆种的，豆腐是手工磨出来的。 对，这一切都很乡村，也是我在告别之外来此的最大诉求。久居城市，我这个乡里人需要回到自己出发的地方。
下地铁后做的公交车上几乎都是面黄肌瘦、一脸沧桑的农村大爷大妈。他们身上的衣着厚实、劣质、没有款式可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上车抢位置，发现了熟人会出于礼节主动让给对方。他们皮肤黝黑，精神并不抖擞，有营养不良负担过重的底层感。他们人数众多，是数不清的时尚青年的爸爸妈妈，是我们这个社会没有话语Q却又极其真实存在的群体。
吃过饭，X的母亲跟我聊天，谈的内容都很家常贴心。一个快六十岁的长辈，经历了不少风雨，也有一些神奇的故事，这是我特别感兴趣的。她学历不高，但岁月带给她的从容、善良和笃定是我在很多教授身上都不曾见过的。她带我们去水库边摘野菱角，从树上采柿子给我们带回来，还给我介绍仙人掌神奇的治疗效果。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她也不是我的母亲，但是她给了我宝贵温暖的慈爱。
我们和X走在人烟稀少的乡间马路上，听她给我们介绍村庄这些年来发生的变化，自己的摇摇欲坠的老家。谈起来，年龄相隔两岁的我们有不少类似的人生经历。比如说，在村里破旧的小学里念书，少年之后去过很多地方，但梦境只在最初的老房子。她家附近有一条大约有两百米宽的大河，因为疫情，河床上长满了绿草。几头老黄牛在那悠闲地吃着草，最惊喜的是旁边还有在河水极窄处摆渡的船夫。太有历史感了。 路上奔波四小时，在朋友家逗留四小时。虽不是自己的家乡，但我还是有种回了趟家的治愈感。尤其是在临别之际，X不停地给我塞东西，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我带走。像极了过年回家时恨不得让你把家搬走的老父母。
2022年10月4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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