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凡:大家好,欢迎来到《吴伯凡:认知方法论》,今天不是上课,今天是专门跟大家的互动时间。到了年底,我们可能会有这种感觉,如果你有制定过计划,你把曾经做的计划对比一下,发现真正能执行下来的,真正卓有成效的那些项目、那些规划并不多。
大家毕竟年轻,到了元旦、春节的时候,都会来制定一年的计划,但是很少能够把这些计划真正实施到底。《诗经》里面也说到了这一点,没有什么东西有开始的,但是也没有什么东西有很好的结尾的。
你仔细想,这一年我们也看了很多东西,如果让手机记录你的阅读时间,你的浏览各种信息知识的时间,可能也不少,但是,我到底得到了什么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往往有一种空空如也的感觉。
有一次我碰见一个朋友,他在大学里教书,但是是属于在外头事务很多的大学教书。我问他最近怎么样?忙不忙?他太忙了,我说你最近这一周忙的三件事是什么?他一下子愣了,想不起来。我说最近一个月你做成的三件事是什么?他说我得仔细地理一理。
我说如果这一年你做的哪三件事?他说我这一想,好像很多事情,仔细一回想,好像没有一件事情是具体事情。这就是七宝炉台,一分拆不成片瓦。
这时候我们讲认知方法有一个好处,结束来总结的时候,我们来面对一种评估会比较清醒。有些时候我们一直沉溺在其中的时候,没有评估。
说到评估,我想到IBM的CEO郭士纳说过一句话,在一个公司里,如果你只是布置任务,而没有评估的话,所有人都会把它当成是一种友善的建议,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这句话可以同样适用于对我们个人,有时候我们走进书店、走进图书馆的时候,看着别人在认真学习的时候,会制定一些计划,这些计划相当于给自己的友善的建议。但是在这些友善建议,它如果没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评估体系的话,也就是说你不接受一个个我们从小就特别害怕的那种叫考试的东西的话,那你很可能一直是拈轻怕重,游手好闲,忙忙碌碌。
所以我们的第一个话题是伪学习,什么叫伪学习?我就想起另外一个词叫伪球迷,伪球迷看球其实也是很热闹的,一场球,半夜三点钟起来,他们也很有热情。如果看完加时赛,两个多小时,快三个小时了,前前后后这个时间花了不少。
如果你听说一个伪球迷昨天晚上熬夜看了球,你问他说昨天那个球到底踢得怎么样?好还是糟糕?到底怎么好、到底怎么糟糕?他可能会说几句,或者三四句就说不下去了。这就叫伪球迷,他获取的资料、他的原始输入跟一个真球迷是一样的,这个没有任何差别,说不定他看的画面更清晰。
但是为什么他在结算这个他自己获得的那些东西的时候就非常少呢?回想这个问题,我们再来看看伪学习,伪学习是一种什么样的学习呢?就是专门专注聚焦于初始输入,通过不断地初始输入来缓解这种认知焦虑。因为我在输入,这个输入我没有去打游戏,我没有去做那些跟学习、跟认知无关的事情。缓解这种焦虑的一个最省事的方式,就是不断地大量地输入。
这个输入其实是给你有一个短暂的获得感,比如说今天你看一篇文章,多少你能有一点启发。然后再接下来看,多多少少但是由于大量的原始输入没有把它归位,没有把它放到下一个流程进行生产加工,直至变成产品出去。
这些原始输入就有点像一种我们想象的工厂,或者一个企业大量地进货,不停地进货。但是他后面的流程是没有的,生产线是很贫弱的,基本上没有生产线。或者有生产线,它根本就没有启动。
这种情况你想想,整个工厂就会变成一个废料厂。尽管进来的东西是一些或许有用,每天进来大量的东西堆积到这儿,但是你没有一套分类加工,最后把它形成产出的这样一套系统,它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效果在其中,我们接下来课程里还要讲到,为什么在你肌肉记忆和普通的记忆,它的差别那么大?肌肉记忆有一个特点就是,一旦记住了,就几乎是终身难忘。你小时候学过骑自行车,你20年没骑了,你还会骑,30年没骑了,你还会骑。
但是为什么好多纯粹的大脑的这种记忆,非关乎肢体的、非关乎肌肉的这种记忆,很快的就在你大脑当中过去了?有时候甚至你看书的时候,你打开一本你过去读过的书,你发现在那个上头也画了不少线,甚至还作了一些批语。但是你竟然对画到的这些句子一点印象都没有,差别在哪里呢?
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差别,就是肌肉记忆它是把输入和考试评估是同时发生的。你把一个动作做到位,要整体做到位必须是一个个小的环节做到位,到位就到位,没到位就没到位,你是能看到你没到位的,如果你没到位的话。
这里头没有任何模糊的空间留给你,所以你的每一次练习都是一个考试,每一次考试同时也是练习。这样,它就会形成这种实时的将练习与评估与考试结合起来的,这种方式一旦形成记忆非常长久。
而如果你是读书的话,想把一篇课文背下来,你不停地读,这个效率是非常低的。因为你是把练习和评估,或者说把练习和考试是分离的,甚至你不仅仅是分离的,你是在回避这个考试的。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这种重复的只有原始输入不启动后期加工机制的这种认知,它的效率就非常得低。即使输入进去以后,由于没有找到它自己准确的位置,它很快就会被清除掉。
我们的记忆像一座城市一样,它在那个街道上,它有一些游荡,进来的这些知识点信息点只有两种命运,要么是找到自己的归属,找到自己居住的地方,要么就会被清除掉。
我们的头脑当中如果整天进来一些难民,一些不知归属在哪的那些知识点和信息点,进来的量那真的是很快进来,很快就会消失。
所以这种状态从结果来看,效率非常低,这就是一种看似在大量甚至很勤奋的输入,但是产出很低,几乎没有产出的这样一种状态。我们把它叫做伪学习。
还是那句话,以前在课程里头,我引用过著名的数学家庞佳乐的一句话,他说石头堆起来可不是房子,我们是在不停地捡石头堆在那,还是用石头盖房子,把它进行分类加工,房子一旦盖起来,它就立在那了,尤其是石头盖的房子。
如果你是不停地很勤奋地搜集各种各样的石头,而且你不知道你要盖一个什么样的房子,你收集来的这些石头都是或许有用的,实则根本派不上用场,都不知道用场在哪的这样一种行为来学习的话,你肯定会陷入一种低效率的、低效果的学习状态。我们把这种状态叫伪学习。
这不是说在打击我们的好奇心、求知欲,我们有时候真的是会陷入到那种学习输入的激情当中。
比如说我们听完一场演讲激动人心,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听得如痴如醉,不断地形成各种颅内高潮。但是停下来我问你,今天他到底讲了些什么?你可能也会陷入这种状态,好像几句话就说完了。
但是你如果是他像你这样几句话讲出来,他是没办法感染人的。所以,你获取的只是一种什么东西呢?《魔鬼词典》,美国有一个叫比尔斯的人写过一本《魔鬼词典》,他管这个叫知识的残羹冷炙,知识的陈词滥调,他有一个定义,思想的海滩上已经被晒干的海蜇皮,是在一大堆烟雾弥漫的词语当中呼呼大睡的思想,是死去的真理的活僵尸。
什么意思呢?一个知识都是鲜活的,如果你没有一个完整的骨骼和血肉,它就是一个僵尸。所以我们要获取真正的知识时,我们用真球迷和伪球迷的比喻来说,你是一个对他这个演讲的内容非常熟悉的人,你很可能并不需要刻意的记住他的话,他很多的话都挥之不去,你来复述的时候不用太费劲,你都能准确完整的复述出来。
因为什么?因为整个原始输入过程,你的头脑自动在进行加工存储,它已经盖成了你的房子。而你如果只是作为一个旁听者、一个爱好者站在那听的话,也许你是有一些触动,但是这些触动由于所有的这些认知、这些观点,没办法放在一个特定的房间,特定的格子,特定的位置的话,那最后就是有点像有的人的客厅,进去以后堆一大堆的东西,找什么东西都找不到。
好像什么东西都有,但是你真的要用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找不到,这就是一种伪学习状态。
所以我们要反复强调,学习是认知的基础,认知是一个生产过程,是一个有输入、有输出、有原材料、有终极产品的一个过程,学习从来不仅仅是往头脑当中放置一些新鲜的材料,因为那些东西它不是产品。任何认知,哪怕是前面走了一个人,你对他的第一眼印象,那其实也是一个认知,这个认知是一个瞬间的生成过程,它是一个结果,它是一个因为太迅速,你都以为是一个直接的反应,其实它是个生产过程。
所以,我们的认知我们在这一季的课程反复讲,它在结果上是一个产品,它在过程上是有一套完整的连续的事件的。这些事件连贯起来,就会形成一个真正的认知,而不是你要提高你的认知,不是满地捡石头,而是要盖自己的房子。
我们讲认知的时候,最近我讲到了一个叫具身认知的概念,我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不是特别感兴趣,我想当然以为是新瓶装旧酒的概念,但是看了相关的著作以后,我发现真的是打开了一个视野。
为什么这么说呢?一个东西让你觉得别有洞天,让你觉得特别有感悟,不是说他讲得有多新,而是他能够将你已有的认知、将很多的困惑,那些零零碎碎散布在你头脑当中的知识点、信息点,还不成形的观念,突然一下子有一种整合连接在一起、一下子一种成形的被完成的感觉。我们通常说这种状态叫醍醐灌顶,一般只指具体的哪一句话、哪一本书。
举一个例子,仪式这个事情。我们都知道,从古到今都有各种各样的仪式,从古代的巫术、后来的宗教,以及我们今天还有很多很多的仪式。
所谓仪式,就是特定的氛围、特定的空间、时间、场景下,你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你的状态一下子进入到一种远远大于你的那种状态,或者说你一下子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给重新塑造了一遍。这时候你读书、你写作效率就会非常高。
我记得在《瓦尔登湖》的序言里头,徐先生说书分白天黑夜,为什么有的书是属于白天的书,有的书是属于黑夜的书?他认为《瓦尔登湖》是属于黑夜的书,你白天读的时候平淡无奇,甚至都读不下去。但是你在特定的夜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在灯下读的时候,他就有那种感受,叫语语惊人、字字闪光,感我肺腑、沁我心脾。
后来我在读的时候真的做过对比,白天和黑夜确实感觉不一样。所以书分白天和黑夜,其实这里面就包含着某种类仪式的东西,因为你还是你,书还是书,但是你的周围的世界在白天和在夜晚是不一样的。
我们知道我们的身体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属于的意思就意味着控制、可控。事实上我们的身体本身在相当程度上不属于我们自己,你生一次病你就知道了,当你打喷嚏的时候你就知道你的身体是并不属于你的,可控的程度是很少的。你要把手抬起来就可以抬起来,你要迈步走,可以,这都是可控的。
但是在你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你身体的整个运行机制这不是由你决定的,身不由己说的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说我们的身体有大量不可控的东西。
所以身体有可控的,不可控的,还有一种,它其实属于我们的身体,但我们不觉得它是我们的身体,那就是我们身处的这个环境,这个氛围。
有时候哪个地方、哪个器官出了问题,你就会不舒服,你明显的感觉到不舒服。哪一个器官受了伤,你会觉得整个行动就改变了。
我有一个朋友说他生一次病就能改变世界观,当他觉得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在过去,当他的腿一下子出问题的时候,他觉得能够走那几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这个状态,就是你的身体的状态决定你的心境、决定你的认知。还有一种就是我说的低三种身体,有人把它叫异我的身体,一种是自我的身体,还有一种虽然不是你的器官,不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它在那,它放置的位置,它的外表的特征,以及还有相关的视觉、嗅觉、味觉等等,整体的这一套刺激,这一套对我们的身体形成潜在影响的这些东西,都叫我们的身体,都是叫异我身体。
这样你就理解了,你在教堂里头,为什么一进教堂里头,你就感觉是不一样的。它是在通过空间营造结构、视觉的、听觉的,还有嗅觉的,还有触觉的。
教堂里头那种温度等等,用这些东西在悄悄地影响你,你会觉得自己突然你平时可能一点宗教感都没有,但是走那个地方的时候,你会感觉一种莫名的跟日常生活很不一样的状态。
它是如何改变你的呢?这就是具身认知,也就是说你所有对世界的看法、感受、判断,以及你的选择是跟你的身体的状况,你的可控身体和不可控的身体,以及身体外的我们自己不觉得的身体,包括你的房子、庭院、周围的人,办公室所处的位置,这些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这些地方出问题了,它会影响你的情绪,影响你的认知,影响你的判断。
但我们很少去管理这些我们身体外的身体,我们甚至从来没有意识到它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所谓具身认知,就是把这些看似很感性的,跟身体直接相关的这些外在的要素,跟我们的认知连接起来。
有时候我们觉得一个房间很高,有时候觉得这个房间很压抑,其实他们并没有一个客观的、没有一个完全可以通用的数字指标。假如一个小孩进到一个房间里头,你觉得压抑了,他会觉得很空旷。我们小时候觉得爷爷奶奶都是很高的,你再回去看他们,就觉得很矮。你回到出生的小山村,过去觉得那个村子特别大,现在怎么会那么小?
这些我们很多的认知,它是一个产品,它是跟你的身体状况、你的身体跟周围环境的关系联系在一起的。
我为什么说影响我们认知的三元素?理智、恐惧、欲望,这三者它在影响我们。其中恐惧和欲望都是跟身体有关的。
地上的木板,放到两栋高楼之间的木板,告诉你是同一个,但是你不敢走过去。为什么?因为有恐惧,你就会对这个东西产生的判断一下子理智告诉你不会掉下去的,这个木板很宽,刚才在地面上我还在翻跟头,但是你不敢上去。你对它的认知就一下子改变了,但是我又来告诉你,如果你走过去,我给你一千万,而你发现你会一看,又不是那么危险了。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的认知如果不归结到身体的状况,以及身体跟你周围环境,也就是有点类似于我们中国人说的风水的那种看不见的能量场,那种东西联系起来,你就搞不清楚你为什么当时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怎么一下子又变成这种看法了。
你甚至会觉得那是我吗?那是你,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差别呢?因为你的身体不一样,你的异我身体是不一样的,在你身体状况好的时候,甚至是你在减肥和不减肥这两个时间段产生的对人对事的看法也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这个具身认知就提醒我们仪式很重要,我们不要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你。不,你携带了好多你不知道的东西,尤其是你在一个有仪式感的环境里头,和没有仪式感的,反仪式感的环境里头,你在教堂里头,你在宾馆里头,你在蜗居的环境里头,你在山洞里头,你的认知是不一样的。所以认知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情。
最有意思的是,我们中国先贤们特别强调身体跟认知的关系。比如我们汉语当中有体验、体察,还有亲身、切身。切身的感受,亲身的体验等等,这些都是跟我们的身体有关的。
所以我曾经在课堂上讲到一个故事,一个朋友因为收到了一件礼物,他的乱糟糟的卧室间书房的房间里头,收拾书桌、摆希腊的一个陶器,发现其他的地方也不搭界,引发一连串的反应。
最后不仅仅是他的房间变得整洁、变得有仪式感,甚至是他的思维,他以前有很多非常零碎活跃的想法,别人也觉得他很有想法,但是他始终处于一种近乎浑沌的状态,由于在这样一个有仪式感的房间里头,他开始了另外一种写作和读书的方式。
进到他读书时的那种心态,写作的时候那种心态,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一种具身认知,通过身体和身体位置、身体感受的改变,通过某种以外在的仪式影响内在的心境,我们说境由心生,这是佛教说的,其实是心由境生。
有一个实验,就是做数学题,做考分,在台灯底下和在头顶上的那个灯光照射下做题,得分都是不一样的。我们的认知是很奇妙的,正如我们的身体也是很奇妙的,我们的身体跟世界之间的关系更加奇妙。
所以从具身认知的角度,我们来看认知,可能在此之前我们总是以为认知是一个理智的脑力活动,实际上身心都是连在一起的。后面我们还要讲到一本书,笛卡尔的错误,很多的错误都是把身体和心灵分开,导致一系列的问题。以后在课程当中跟大家再继续分享。
吴伯凡:刚才说盲维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当初怎么想到这个概念,有人说你就会再造一些概念。但是这个我还是很认真地造的一个概念。
盲点,就是在一个平面上你总有不可触及的东西,我当初就是看电影的时候,这个间谍片,有人发现自己的办公室有想动,进来看,他认真地查了每一个地方,包括每一个角落,看完以后,发现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把门关了,走了,这时候电影的镜头摇到天花板上,詹姆斯邦德这样的人用手和脚撑着,在天花板上。
明明他就在这个房间里,可是这个人他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他那么仔细地在找了,但是竟然把这个最重要的、最不该放过的目标给忽略了,原因就是他没有往上看。
盲维其实很误事,今年有一个公司年会用了这个词,怎么克服公司产业的盲维,我觉得这是我们在提高自己认知时特别要注意的。宁可留下一些盲点,千万不要留下盲维。你在这个盲点,如果在缺失一个维度的情况下,你在低维度里头再仔细再精确的所谓的认知,可能都等于零。
到了年底或者年初的时候,我一跟朋友见面都会问你最近读什么书,我还会附带问一句,你今年重读了哪几本书?因为我觉得重读是阅读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为什么这么说呢?有些哪怕是小说,《鲁宾逊漂流记》《悲惨世界》,这些小说你重新读的时候,你发现有很多你根本好像就没看过。故事是很好记的,但是故事的有些情节你根本就没看过。
而这个时候你恰恰发现某一个细节,你完全好像没看过的,这时候你印象最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你头脑当中的框架格子、房间等等,我们就把它叫格子吧。这些格子变得非常精密了,格子的量多了,所以那些东西一下子它能够归位,一下子就找到自己的位置,它就成了你的。
如果当初它没入你的法眼,你肯定是读过,是因为它也来过,但是没给人家留房间,没有留格子,它就跟你是无缘的。所以,好的书,伟大的书,什么叫伟大的书?伟大的书就是你读它的时候,你总是有一种陌生感,虽然很熟悉了,但是你还是觉得有很多东西是你没有意识到的。
其实我们最好的朋友也应该是这样,熟悉,交往了20年,但是你总觉得他有些新的东西。因为什么?是他丰富,你也在丰富。当初你的格子、你的内在的这些框架不丰富的时候,它其实已经很丰富。只不过是你感受不到,或者他的那些东西没办法在你的内心归位。
所以随着时间的流失,你会发现你自己在成长,这个成长其实就是内在的格子变得丰富了。然后你就会发现新的东西,实际上它一直就是这样。
所以我们到了一年末尾的时候要问一问自己,我到底重读了哪些书,或者说像第一次阅读一样又从第几遍读一本书。它给你的这种认知上的提升,往往要比不断去读新书那个效果要好得多。
我自己有一个书单,一定要隔三四年重新再读一遍的书。
第三,2019年,我们如何制定自己的学习计划。开书单也好,定计划也好,不存在一个统一的通用书单、通用计划,正如世界上没有一个通用医生,开一个药方,全国人民一块吃。
所有的药方都有处方,都是要针对具体的事情,他要根据具体的病症给出的一个解决方案。
所以太细的计划是我自己可能有,但我不能够。因为我这两天有点感冒,我吃了感冒药,不是我爱吃,或者我吃感冒药我就把它推荐给你,这是不行的。但是计划还是要有。
我回顾一下,在上一季的《伯凡·日知录》里头我讲了三件事情,用一句流行的话概括,你以为你以为的世界就是你以为的世界吗?这是第一个。第二个,你以为的你以为的你,就是你以为的你吗?第三个是你以为的你跟世界的关系就是你以为的你跟世界的关系吗?
有时候你是想多了,有时候你是想少了。我希望我们的认知,如果要制定一个计划的话,就是你先回顾一下,2018年年初的时候,我曾经认为如何如何,关于什么事情。在年底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或者说多么痛的领悟,我认识到了什么。你写出五个来,那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再来定2019计划的时候,我希望在哪五个点上有一个发生某种认知地震,得到某种与我过去的认知截然相反的认知,我希望在哪几个点上。这既是计划,又不是计划,它实际上也是一种方法论。我们就一直要寻求叫日新月异,每一天都要有一个新的样子。苟日新,日日新,这是在澡盆上刻的。现在流行自我刷新,不停地刷,可能有些旧的东西,但是有些新的东西就呈现出来了。而这个刷新是你如何才能够做到刷新?我刚才说了,所有不以评估和考试作为基本进阶手段的学习,都是伪学习。你这个刷新,2019年我要在五个点上刷新自己的认知。
哪五个点上,然后你还制定一个评估,用日记的方式也好,用月度总结的方式也好。因为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浪费时间,这个记录就回到我们说认知到底是存储,还是输出。认知的本质是输出,尽管输出的时候,它一定要有输入。读书最好的方式是不动笔不读书,最初级的动笔是写批语,高级的动笔是在读的时候,让对方的思想来调用你已有的认知储备,然后来促使你去思考。
这样一种方式就是把被动的输入变成一种有意的主动的输出的一个过程。所以我们记日记也好,还是写作也好,它本质上不是一种存储,你就是今天的事,你记下来,它也是一种产出。
所以我们要记住,认知本质上就是产出,就是有一套加工系统,认知的升级不是把一些初级输入搞得很大很大,让自己搞得很忙很忙。而是让你的认知对于知识信息点的加工的那一套流程、那一套系统进行升级。
如果你的像素只有200万,你别指望拍出2000万像素的照片出来。
但是又回到我们最初的话题,学习很容易陷入到盲目增加原始输入,被大量或许有用的闲逛式的学习,或者是通过输入的方式在缓解自己认知焦虑的,在延误自己真正的认知升级的这些行为要跟它有一个告别、有一个了断。如果不这样的话,你前面制定的计划也落不到实处。
刚才我在说的时候,薛老师一直拿着一张白纸写了好多,我不知道他想放什么大招。欢迎薛老师!
薛兆丰:我们得到有很多老师,我自己也是得到的老师之一,但是吴老师是我的老师,我经常说从吴老师那里能够学到很多的知识。
今天是晚上在得到办公室附近,刚好在喝咖啡,一看弹出一个窗口说吴老师的直播要开始,我已经订了,然后我说不然我跑过来给吴老师加个油,然后就听吴老师讲这个课。
说在得到里面只有一门课,选谁?那就是选吴老师的课,这种说法可能就本吴老师跟其他老师对立起来,我觉得可以改一种说法,你在得到里面订哪位老师的课都可以搭配吴老师的课,因为所有老师的课都是一个知识体系的课,而吴老师的课是怎么学习的课,怎么看待我们学习过程的课,所以它跟哪一个课都可以搭配起来,包括我的经济学课也可以跟吴老师的课搭配起来。我自己从吴老师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每次都有新知。
刚才吴老师讲到一年过去了,我们一年来干了什么,一下子好像又想起来一年没干什么。我想起一句话,很多人都会高估了自己一年能够做的事情,而低估了自己十年能够做的事情。
他们总是看见自己眼前能够做什么,然后觉得自己能做很多事情,结果高估了。但是他们眼光看得不够远,没有定一个远大的目标,每年都这么过去,结果你十年过去没做什么事情。我们是不是要调整一下,低估一下,不要高估自己一年能够做的事情。而高估一下,看高自己远大的目标,这是咱们学习的过程。
第二个学习的过程也非常重要,吴老师刚才说的,所有的房子都是石头堆积起来的,但是用石头堆起来的可不是房子。讲的是一个格局,讲的是一个知识框架,你只有有了知识的框架,那些外部新来的信息才对你变得有用,你才能加工,才能留住。
刚才讲的像素这个比喻也非常好,你自己的像素不够精密,新来的图象和信息你是存不住的。
我自己的体会,学习一定要有问题导向,你要有问题,你要有疑问,想要解决一个问题,怀着这样的心情去读书,去翻书,去找资料,你才能读得进。你只是茫然的被动者,这样的信息是不会留下来的。
我自己的印象是跟吴老师学习有几个,我为什么觉得吴老师是我自己的老师呢?因为在学习过程中,吴老师能够经常给我一个新的例证,我自己是研究理论的,有一句话是理论层是灰色的,因为它跟现实,你越抽象就越远离这个事实。
每当我说一个理论原理的时候,跟吴老师聊天非常有意思,他总能够提出很多生动的生活中的例子,来印证我那个已经变得越来越灰色的理论。这是我喜欢跟他聊天的原因。
第二个重要的原因,是让我知道自己在学习这个大的图景里面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是在学什么。比如说刚才吴老师讲的肌肉的学习跟知识的学习的区别,我今天过来也没有大招,就是给吴老师加个油,特别是很久没见吴老师了,来见一下吴老师。
我在得到订阅了很多老师的专栏,吴老师的专栏不仅我订阅了,而且真的是听了,而且听完以后还会重复再听,听完了有时候还会学一下他口音的一个专栏,比如以前我听的一个专栏,每次结束时,他就会说欢迎大家在留言区里面留言交流。证明我是真的听了的,希望大家重视吴老师的专栏,跟我一起做吴老师的学生,听他的专栏,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更新。吴伯凡:感谢薛老师,真的是很感动,我其实还动过一个念头。因为上次直播的时候,你正好在得到,我一想,你住那么老远,这个念头就没有了。但是突然就有了这种惊喜,特别感谢薛老师!
我刚才说重读,经济学通识我其实是有感而发的,第一次读和第二次读,我今年又读了,我发现我好多根本就没读。所以特别有感触,薛老师是很低调的散发住光芒的一种学问。
这个时候你需要用心,当然也是一个缘分,前不久我讲了一种潜在的供给,有赖于你的需求和能力形成的适配性,它不是像家具像设备摆在那,我们的世界有什么,这个世界给我们提供了什么。这个问题要经常问,我们经常认为这个世界给我们提供的东西很少。
但是博拉里悖论说其实这个世界提供给我们的,远远多于我们意识到世界提供给我们的。他其实已经悄悄在那了,你甚至没有意识,它就在那了,但是能否成为你的供给,一个是需求,一个是能力。
这是我特别有感受的,要读书,要读那些能给你提供潜在供给的,源源不断给你提供潜在供给的那些书,而不是设备性的书。它除了干这个,比如说拖拉机修理法,这种书肯定不会源源不断给你提供什么供给。当然它也很有用,但是它不是提供潜在供给。要让我们交往的人,我们读的书,包括我们学的课程都是潜在供给,而不是简单的设备性陈列式的知识。这可能是2019年一个祝福吧。
还有一个,刚才薛老师讲的时候,一年、十年,薛老师都是讲理论,我是讲例子,我倒过来,薛老师讲的其实就是爱因斯坦说的富力,这个富力就是1.0级,只要多出一点,持续的就会产生巨大的变化。我们制定计划一定不能够一年一年,这一年我要干什么。
你要想到明年我要干什么,后年,甚至十年以后我要做成一个什么样子。这样,你就算利息,算这个浮利,我只要提高1.06次方是多少,0.5的70次方是多少。它就怕不停地往前滚,所以我们在制定计划的时候,要问自己这个复利在哪,如果每年复利的计划、一年又一年的计划是不行的。
还有刚才薛老师讲从问题出发去读书,从问题出发去学习,我们中国叫学问。钱钟书说学问其实应该叫问学,先有问再有学。讲学应该叫学讲,为什么呢?你讲学表面上好像是你在输出,你把你的学问输出,实际上是给你讲课的这个机会,你就被迫要整理自己的东西,不给你这个机会的时候,你是不会认真地学的。
突然让你来讲的时候,你就开始学习了,所以是学讲。问学、学讲,复利,这是薛老师给我们的启发。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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