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十点二十多分，我家的第四口——爱爱，离开我们了。
01
爱爱是我家的宠物，一只白色的家兔，大名叫刘草兔。
今年上半年，疫情让豆豆天天家里蹲。在我的“高压”政策下，豆豆一直嚷嚷着想要一只宠物，美其名曰：有了宠物，那我不开心的时候就看看宠物，陪它玩会儿，那我很快就会开心起来啦！我是不同意的，但我家有条家规，凡事家里三个人，只要有两个人同意就可以去做了。于是豆豆整天去磨她爸，爸爸又是个女儿奴，结果爱爱就来我们家了。
爱爱刚来家时，是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白兔，估计一个月大，品种就是家兔，20元一只。为什么选爱爱，因为豆豆就想要红眼睛的小兔子。爱爱来了后，我们也给豆豆约法三章：这是你要的兔子，你是主人，负主要照顾责任。你要给她喂水喂食物，她的尿尿臭臭也是你负责擦洗。爱爱是豆豆给她取的小名，因为她爱吃草，所以豆豆说她的大名叫刘草兔。
爱爱来了后，豆豆真的很开心，动不动就跑去摸她，还把她放出笼子玩，想给她更多的饲料吃。为这豆豆没少挨我说，小兔子不能摸得太狠，也不能吃得太多。当然，豆豆也捡了不少的屎，很称职的铲屎官。豆豆经常满房间地捡屎，谁让她把爱爱放出来呢！她一边大声叫着“爱爱～”，一边拿着扫把簸箕铲屎，有时真的用手捡。
爱爱也让豆豆一下成了小区里的红人。我们到楼下遛爱爱的时候，吸引了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眼光。没错，真的就是溜兔子，豆爸爸专程买了溜兔绳给豆豆。所有看见爱爱的小孩子都围了过来，都想看看摸摸。豆豆挑选她喜欢的小朋友，允许他们摸。没摸到的好朋友，豆豆邀请人家第二天晚上到家里来摸。那段时间，豆豆特别爱跟其他小朋友交流宠物的事，经常拍照发给同学老师。
不知是吃太多了还是本身生长速度就快，爱爱一个月就从小兔子长成了大兔子，速度之快！小时候本来是蹲着睡的，过了一段时间变成侧躺着睡，我和豆爸爸多次试探，怕她死了，再过一段时间，她又蹲着睡了。现在想想，应该是长大了，没有足够大的空间让她躺着了。
豆爸爸火速给她换了笼子，新笼子有个专门的便盆，爱爱基本都尿在里面，但很不好换。从此，铲屎官这活就交给爸爸了，谁让他买了这么个笼子！
爱爱的食量越来越大，不给够她就咬笼子，坐立不安的。给够吃的后，她也经常咬笼子，才发现她是在磨牙，于是我又给了她不用的筷子咬着玩。
爱爱大了，出笼子玩爱东奔西跑，无奈地砖太滑，经常见她蹦一下打滑，可好玩了。小时候的她还很胆小，现在胆子也大了，房子里四处溜达，还去刨门想进房间。屋里各个缝缝她都想钻，卡在里面她就安全开心了。果然是兔子的本能啊！沙发贵妃椅与飘窗之间有个十公分宽的缝，前面被豆豆的帐篷挡住了，爱爱就想尽办法要钻进去。之前是从帐篷侧面挤过去，被我拿板凳拦住了通道。她又开始练跳高，一跃而起跳到沙发上，再蹭下去挤着。我后来就坐在贵妃椅上专门挡她。人家紧接着另辟蹊径，她发现从帐篷里可以钻过去，于是又想方设法地钻进帐篷。整天我都跟爱爱斗智斗勇来着！兔子，是真狡猾聪明也！
爱爱这一系列钻来钻去，见着纸板塑料口袋就咬，随之而来的屎尿问题，让我不愿再放她出笼了。谁知人家还生气了，在笼里乱叫发脾气，扯水壶、乱尿尿。至此我们知道了兔子也是有叫声的。豆豆见状就不敢摸她抱她了。以前爱爱小，豆豆最喜欢把她抱起来，放腿上抚摸。现在爱爱重了抱不动，关键一抱她还想咬人腿乱蹬乱扑腾。豆豆只敢隔笼看她，偶尔摸摸她。
这一关，爱爱似乎关傻了。不怎么折腾，也不怎么乱叫了，白天就安心地趴着睡觉，头靠着笼子身体倚着，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没多长时间就长成了一只大胖兔子，连双下巴都长出来了，就像围脖一样，我最爱摸的就是那。我做饭时，有表角余料的蔬菜，胡萝卜、白萝卜、菜叶子都扔给她吃。放进笼子里的那一刹那，她会立马站起来，眼睛特别有神，期待地看着，就像等待吃零食的小孩似的。所以爱爱也最喜欢我。
02
就在昨天早上，我发现爱爱没吃东西。以往早上起床，爱爱的饭盒和水壶都是空的，只要一靠近她，她就用饥渴的眼神望着我。昨天是反常的，但我没在意，给她再添了点水和吃的就出门了。晚上回来，她依然没吃东西，拉的臭臭有点稀软，粘在了笼子上，这是真的不对劲了。我告诉了老公，老公也挺担心的。晚上临睡前，豆豆还说想明天请假不去上学，要带爱爱去看医生。
今早，爱爱还是没吃，我给了她喜欢的胡萝卜和菜叶，她趴着嘴都没张。这不是一时吃坏了肚子，歇两天就能好的事。她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了。老公网上查了哪家宠物诊所能治兔子，附近的都不行，找到了一家远的。下午我带着爱爱去了。爱爱一到诊所里，所有人都惊艳了，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兔子，毛茸茸，好可爱。胆小的爱爱，也不出笼子，就趴着四处看看。等了很久，终于到我们了。医生把她抱出来，她还很害怕，不停发抖，我握住她的前爪，她平静了下来。医生检查了腹部，有一点硬，挤出一些粪便去做粪检，还安排了照片。可怜的爱爱，这是她第一次拍片，趴在冰冷的桌子上，她很惊慌，我不断地抚摸她，跟她说话，她也平静下来，很配合地完成了照片。等粪检报告时间比较长，豆爸爸来替换我，我去接豆豆了。
晚上九点过，我和豆豆回到家，豆爸爸正坐在笼子旁摸她。豆爸爸告诉我们，爱爱是妹妹，有8斤重，相当于一只猫的重量了。这是我们第一次知道爱爱的性别，豆豆觉得她是女生，我觉得她个子大脾气大是男生，今天终于有了定论。医生看报告说有些消化不良，但看不出吃了什么，开了些促消化的药和抑制拉肚子的药。诊所里已经喂过她一次药了，回来依然还没吃东西。
豆豆继续背书，我观察爱爱，她的呼吸声明显不对，像鼻子不通似的，在用嘴大声呼吸。我问老公，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老公说医院里不这样，回来才开始的。我不好的预感，这呼吸困难，就像去医院前的外公一样。但愿她只是鼻塞而已。
豆豆完成作业洗漱睡觉，我还陪着爱爱，笼子上方打开着。她时而靠着笼子趴着，时而前肢站在尿盆上，时而又抓着笼子上方立起来，似乎肚子里正在经历一场战斗，她得想方让自己舒服些。突然，爱爱一跃跳了出来，我赶紧上前，她在我的身下四肢舒展开趴着，很平静。我抚摸着她，听着她，一会儿是安静的呼吸声，一会儿是很大的呼吸声，交替着。我以为她好些了，心里还想着，今晚就容她在笼子外睡觉吧！
忽然她，蹦起来掉了个头，想站着却不停地打滑，想往笼子方向去。我帮她挪过去，虽然精神好些了，可没吃东西身体是虚弱的。正在这是老公出来了，他说陪了这么久豆豆依然没睡着，就不陪了。我叫他过来看爱爱，刚把爱爱跳出来的事说完，爱爱就开始大喘，前爪抖得很快。我抓住她的前爪，慢慢地，她不喘了，前爪不抖了，肚子抖得厉害，再后来，她的瞳孔放大了，她再也不动了。我哭了，不停地流眼泪，摸着她，身体依然是暖的，毛依然是白白软软的，可她不动了，瞳孔又渐渐缩小。
03
老公立在那不说话，我站起来，打开豆豆房间门，先问一句“你睡着了吗”，没有声音，再说一句“爱爱去世了”，哇的大哭声。我开了灯，让豆豆穿上睡袍，出来见爱爱最后一面。她大哭着出来，有些害怕，躲在我身后。我说爱爱还跟平常一样，只是不动了，去最后摸摸她吧！豆豆才伸手摸了摸。怕影响她第二天上学，我赶紧带她洗了手，陪她进房间躺下。豆豆还在哭，我哄着她说不哭不哭，早点睡，明天还得上学。她的哭声渐小，抽泣着，一会儿哭声又大了。她说她明天不想上学，她不想让老师看到她哭的样子，一想到爱爱她就会哭。我说，你明天到了学校就会好的，不会哭，放学了你想哭我会陪着你哭，周末我陪你画一幅爱爱的画吧！慢慢地，豆豆不哭了，翻来覆去，眼睛始终睁着。我看她稳定下来就出去了。
到客厅，爱爱还趴在地上，瞳孔更小了，基本都是眼白，就像死鱼眼睛一样。我舍不得地再摸摸她，身子依然是软的暖的，不禁说，你怎么会这么快就走了！旁边，老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纸箱子，里面铺了一层塑料。我们俩一起把爱爱放进了箱子，我说明天你把爱爱带到工厂附近找地方埋了吧！他点点头。豆豆刚才说过不想再看见爱爱的笼子，一看见就会想哭。老公说他把笼子也带走。打包好了，他问我要不要一起下楼，把笼子和爱爱放到车上。我还没回答，就听到开门声，是豆豆。豆豆跑到我的床上，说想跟我一起睡，还要一起盖我的被子。我沉默了一下，同意了，赶紧让她钻到被窝里。老公看我忙，自己一个人去了。
把老公的枕头被子搬到豆豆房间后，我终于躺下来陪豆豆了。她也许感受到我不会走了，她很快睡着，这时已经是十一点。我正在回想前几天爱爱可能吃下去的东西，老公进来了。我往豆豆那挤挤，挪出一小点点儿，让他躺了下来。他说心里难受，不是滋味。我安慰他，我们已经及时做了我们该做的。后面她看起来精神好些了，应该就是回光返照吧！跳出来趴着，也许是她知道笼子里趴不下吧！还好她走的时候我们都在，她不孤单。
爱爱刚来家里时，我们百度兔子的生活习性，兔子的寿命长达五六年呢。豆豆郑重其事地跟我说，爱爱是拿来爱的，不是拿来吃的，妈妈，你不能吃她！当爱爱换了大笼子，屎尿归老公管后，他曾无数次表达要不要给爱爱换个新家，比如晶晶（晶晶火锅兔）家，我就送给他一个白眼。我虽然很多次当着爱爱的面吃兔肉，我还是会告诉爱爱，放心，你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我不会吃你的！豆豆到哪都说我们是一家四口，第四口是只兔子，小名见爱爱，大名叫刘草兔。
就这样一只两大人原以为会“拖累”我们五六年的兔子，不舒服看了一次医生，这么快就走了，让我们一家人心里都特难受！说好了相互陪五六年，才六个月就不干了，找谁说理去！而且今天我们才知道她是女生，她有八斤重！也许就是今天，豆豆念叨着爱爱有没有去看医生。也许就是今晚，平常豆豆九点半左右就睡了，今天十点二十都没睡，就为了见爱爱最后一面。
这是豆豆第一次真正地触碰到死亡。去年外公的离世，豆豆通过我的感受知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经常安慰我，外公到天上去了，等着再一次变成小宝宝。上周姑婆离世，我告诉了豆豆，我必须去送姑婆，姑婆到天上和她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外公团聚了。豆豆不舍我离开，但也理解。今天，爱爱的到来、生病到离开，豆豆全参与，她对爱爱有多爱，现在就有多难受！爱爱带给了我们很多欢乐，让豆豆学会了照顾，心里有牵挂。她的骤逝，也是一场死亡教育，让豆豆去体会生命是多么脆弱，生命是要敬畏的！
我跟老公聊了很多，还聊到了我的外婆。姑婆走的消息，我们是瞒着她的。她现在身体也不太好，小腿痛肿，她是很怕的。外公离世前的身体表征就是双腿肿。前两天刚带外婆去看医生，检查完内脏器官都没事，才放下心来。这两年承受的亲人离世太重，很多事不能再推以后，过年还是带豆豆和外婆回老家吧，回到农村去看一看，让豆豆看看她妈妈出生的地方。
爱爱，再见！感谢你在我们生命中的六个月，感谢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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