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年前去老家,返回时在小镇上花了十五元钱买了一棵枣树。到家后,把它栽进婆婆住的一楼小院的墙角。婆婆给小枣树用砖头砌了一个小小的围栏,它仿佛有了家,安心地生长起来,绿叶儿油亮油亮的,树身纤细,但很挺拔,亭亭玉立。
前两年没挂果。像十四五岁的孩子似的,光顾着长个子了。第三年,它终于粗壮些了。那一年,它开满一树细小精致的浅绿色小花,玲珑可爱,娇憨柔嫩。一阵风吹过,啊,“簌簌衣巾落枣花”,我终于体悟到了这般美好的意境了。
不久,它的枝叶间便挂满了浅绿的小珍珠,有的还一嘟噜一嘟噜地在阳光下闪亮,我不禁为它担心:你还这么小,可不能这样努力啊,是报答我和婆婆对你的眷顾吗?婆婆也说,是啊,它结得太多了。
夏天,蝉儿在树枝高歌,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枣儿仿佛不怕炎热,它们在枝叶间闪闪地闹着,嘻嘻地笑着,渐渐胖起来。大雨来了,它们也不怕,它们紧紧地抱住树枝,在雨中荡啊荡啊。哎哟,一个枣子摔了下来,其余的枣儿把树枝抱得更紧了。风过了,雨过了,它们仍在枝头闪亮着。树下只有几颗被雨打掉的枣子,它们安闲地卧在雨水里,仿佛不在乎命运似的,等着献给地上的昆虫。
八月,它们长得更胖了。淡绿中透露着青白、淡黄和淡红的柔光。摘一枚放进嘴里,脆生生的甜。于是,婆婆三天两头打电话:“枣子熟了,快来摘吧。”我和弟弟家便隔三差五地跑去摘。婆婆看到我们摘枣子,眉开眼笑,一会儿给我们找来个大长棍,让打枣,一会儿又找来大床单在下面接。无论我们打多打少,她一概不吃。
我们摘多了,我们送人,我们天天吃枣。
这小枣很怪,它总不想长红,红透了就会坏掉,就这样带着青色,让我们脆生生地吃。这已是它生命的极致绽放。脆生生的口感已经很美。凡事不必等到以后,这是它对生命的理解吗?
如今小枣树来到我们家已是第七年了,不再是小枣树,它遮蔽了半个院子。我们已经享用了它五年满满的脆甜。今年,它又在它最美的年华里,即将实现它一年中最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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