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钟。上完第一节下课。骑行微信群里。
何老师:我在山上迷路了,骑入宾川界。
徐老师:在海稍等着,我们开车来接你,吃鱼。
我:原路返回,我骑车去接你。
“松间沙路净无泥”,这是在温水村与乔甸镇接壤的山间小路上。此时是上午十点半,天色稍阴,云层飘忽不定,厚薄不一,好像心情欠佳。但我心情很好,刚送走了两个毕业班,只剩一个班的语文课以及班主任,每天一两节课简直跟休闲养老一个样——习惯负重的身体,稍稍卸下点重量就容易“飘”。左边是裸露的土石崖壁,右边是陡峭的山谷,路边灌木丛生,只认得杨梅和橄榄两种。杨梅果早没了,橄榄干瘦,而且竟然是鲜艳的红色,试咬一口不是很酸就不敢吃了,担心是变种会中毒。(回来时,何老师确认了就是橄榄,大概因为天太旱导致的颜色发红。放心嚼了一颗,肉质粗糙少汁,淡酸回甜,是橄榄无疑。)
红橄榄海稍水库里没剩多大点水,难怪我在山顶老找不到它。只好看打开手机地图,地图上的海稍水库是蓝汪汪好大一个马蹄印子——为什么叫“海稍”?我无法根据地形和位置等客观条件来理解这个名字。主观上,它类似“洱源”“江尾”等这样的地名,本身就充满吸引力。
海稍鱼好吃。在家里煮鱼,一般按人头半斤的量煮出来,有时还吃不完,但在海稍,几乎都以每人至少一斤量称的鱼,有时还不过瘾,感觉没吃饱(当然,也有个别短斤少两的无良商家在作祟,那又另当别论了)。第一次吃就很难忘,特别是那现炸的油辣子蘸水,浇上鱼汤就吱吱作响,香味先入为主地攻陷了你的吃货记忆。每个吃过海稍鱼的人都只记得蘸水好香,却对煮鱼本身的好坏没印象。从此之后吃到任何地方标榜为“海稍”的鱼,首先都是从蘸水的味道上去判断正不正宗。
海稍鱼以花鲢鱼为主打鱼种,肉质相对草鱼、鲤鱼等更有嚼头更细腻点。海稍鱼品牌的走红,并非特指海稍水库里的鱼,也不特指海稍水库的水,也许最初是,但现在所有去到海稍水库的吃客,心里都清楚,鱼肯定是别处运来的,水也肯定不是水库里的水。人们吃的是这里的传统手艺和一种氛围,在别处吃,哪怕再正宗的烹饪方法,都好像缺少那么点感觉,就如同样出自妈妈的手艺,却感觉在老家吃到的妈妈菜才是最正宗的妈妈味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徒步者
吃完鱼,何老师和我执意要骑回去,徐老师他们一行四人只好开车先走。在回程的半山腰遇见几个徒步人,打听到他们来自昆明,要去鸡足山!朝圣?其实我出发时就在村里遇见他们了,打了声招呼没交流。当你在运动时,就会发现有很多和你一样喜欢运动的人,而且对同好特别热情,无论在你认为不会有其他人到达的任何地方。如同三年前,我觉得诗人是一个离我们小地方非常遥远的特殊人群,然而在我学写诗后就发现,身边到处都是写诗的人。
正努力爬一个坡,梯田里几位农人正在为齐腰的玉米培土施肥。我停下喘口气,他们也歇了锄头好奇又善意地看着我。炎炎烈日下与田间劳动者对视,我是心虚的——虽然都很累,但我和他们相比多少有点不务正业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便也踏实,这种活计在我的整个少年时期就没有脱离过:耘田、播种、移栽、施肥、铺粪、浇水……第一道锄草松土,第二道培土施肥……再过一个月就要喷最后一次农药杀杀虫,然后就等着掰玉米棒,一车一车拉回家剥衣打结上架……隔三差五地从楼上背下来一大箩筐,边看电视边剥玉米粒……一袋袋玉米运到磨房,磨成面,倒进几个锯开盖子的汽油桶里——几十只鸡和两头年猪的口粮。这只是我从小参与的农活之一。
赶在最后一节上课前十五分钟,我们回到学校。我红着简单洗了一把的老脸走进教室,有同学面带微笑,窃窃私语:看,老师肯定才睡醒呢……
风吹草低见毛驴补论一则:
在外面吃鸡或吃鱼,最容易被店家短斤少两。老板当着你面称出来的重量可能不会有问题,但你安心坐在桌边等候不久,端上来的鸡肉或鱼肉可能就不是称时候的分量了,甚至明明只点了一只鸡或一条大鱼,却在桌上吃出三只鸡脚或者两个小鱼头——以上为亲身经历,绝无浮夸。所谓“看人(头)下菜”是也。
于是吧,有些人想在饭桌上用一桌子剩饭剩菜,来支撑其脆弱不堪的面子时,可能就不太有机会了。你明明点得很多,明明知道那量根本吃不完,明明准备着为满桌剩余的脸面作假惺惺的哀悼,最后却被恰到好处地吃完了。又于是,有的东道主在大家明明吃饱了,甚至怕浪费已经努力多吃的情况下,再加几个菜。终于补足面子了,看着那几盘没动过几筷子的菜在傻傻地冒着热气,证实大家真的饱了——可他明明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把浪费当作主人家的热情好客!也许他明明就是不知道……就像当下不少拥有诸多房产的人并不了解,很多人不仅不会羡慕你,倒是有人会为你的潜在危机而担心——那是真正关心你的那类人了。
你会去羡慕一个因为囤了好多粮食而骄傲自得的非洲人吗?
20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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