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凉凄是在一次他下山采买的时候。
那时他不过恰满十五，凉凄亦不过十四。
只不过一个照面，一个擦肩。
凉凄眯着眼，指着他任性的说，就他了，把他带到凉府去。
现在想想也真是任性的可爱。
“韶。”
韶栖晃眼，笑着把凉凄扶起来。
刚刚睡醒的凉凄不过是最美好的。
朦胧的睡眼总是可以把人撩拨的春心荡漾。
偏偏凉凄最讨厌这时的自己，一点都不好。
“刚刚在想些什么？”
韶栖耷拉着头，好似仔细想了想，“想你。”
凉凄撑着脑袋笑了，“想我一点都不好。”
“那……凄儿可曾想过韶？”
凉凄也学着韶栖耷拉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也没有回答他。
只是当韶栖用完早膳走了之后，他才听见了凉凄的回音。
凉凄其实没有想过谁。谁都没有。
韶栖只能在踏出房门之后苦笑。
是啊……凉凄的心就和那金刚石一般，可以打破所有的心，自己的心却无人能打开。
韶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从十五岁被凉凄带回家当男宠养着的时候。
他不曾怀疑，哪怕是铁杵，在这三年里也都比针还细了。
可凉凄就是不同，她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至少，韶栖是这么以为的，他的心从来都很诚实，不曾撒过谎。
但是，也从来没有其他人能让凉凄敞开心扉。
至少他还是有机会的。
韶栖开心的想着。
而这个时候，凉凄已经得到消息。
皇上宣她进宫。
凉凄穿的朴朴素素，干干净净。
凉凄独自一人走在后花园中。
素白的柔夷衬着红色的牡丹，浓艳的很。
“凄儿。”
凉凄迎着阳光眯着眼。
金黄的龙爪闪着夺目的光，凉凄觉得着龙爪照着她脑袋生疼。
龙爪离她越来越近，她觉得她总是看不透这龙爪背后的人。
“皇上万福。”
凉凄张了张嘴，没有行礼。
“凄儿不必多礼。”
凉凄往后退了两步，“男女授受不亲，凉凄逾距了。”
那人好似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满意凉凄的疏离，但又无可奈何。
“凉凄以往都称我阿醒的……”
“往日不同今日，皇上只能是皇上。”
凉凄不等苏醒说完，斩钉截铁的说。
苏醒又向前走了两步，“凄儿……”
“皇上称我凉凄即可。”
“好，好……”
凉凄作势要走，苏醒立刻改口。
“凉凄。”
“皇上今日宣凉凄进宫有何事？”
“我今日找你来是，是……”
苏醒想了很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她，但是就是很想见到她。
“是过来叙旧的。”
苏醒肯定的点点头。
凉凄越过苏醒向前面的亭子走去。
拿起玉桌上的红枣糕，闻了闻，轻轻舔了一下。
“凉凄，这，这是我亲手做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吗？你喜不喜欢吃？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再做一些送到你府上……
“不用了。”
凉凄把红枣糕放下，“我如今不喜欢吃这红枣糕了，甜腻的过了，而且，我口味早就变了。”
“变了……”
苏醒低着头呢喃着，不仅是她的口味吧，连她的心都不知道变到哪儿去了。
凉凄站起身子，“皇上既然没有什么事，凉凄就先走了。”
“不要！凉凄你……可以再陪陪我吗？”
苏醒小心翼翼的说。
凉凄盯着他，死死的盯着他，好像可以看出个什么来……
“皇上折煞凉凄了。”
她的心一如一潭死水，如今看着苏醒，她也总感觉不到心里原来的悸动了。
凉凄拉起苏醒的手，轻轻的放在胸口前，那是心脏的位置。
“皇上听见了吗？凉凄早就没了心……如今亦不可死灰复燃。”
苏醒感受到手中的柔软，只不过，本该跳动的心脏是真的感受不到……直击他的心。
“凉凄……可不可以把你的男宠都，都遣了？”
“为何？”
凉凄放开苏醒，挑眉邪笑，“当初可是复皇上圣命，何况，公子们都很让凉凄欢喜，恨不得每天和他们在一起，那蚀骨……”
还不等凉凄说出更露骨的话，苏醒已经死死的扣住了凉凄。
“凉……凉凄你怎么可能？你肯定是骗我的……”
凉凄提起一边的广袖，盈盈一笑，“凉凄何必拿女子的清誉来欺骗皇上呢？而且，皇上也不值得我这样做。”
苏醒看着本该有着鲜红的守宫砂的地方一片雪白。
苏醒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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