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六回家，婆婆早早的做了午饭，说吃了饭去山里捡枣。“现在都冬天了，枣树的叶子都掉光了，还捡啥枣呀！”我不解地问婆婆。婆婆说树上没多少啦，大部分枣都落了，可以在地上捡。“今年枣贵，八块多钱一斤呢，从没到过这个价钱。”婆婆对今年枣的收购价很满意。“那么小的干山枣，得捡多少才能一斤呀”。“卖两块是两块，闲着也是闲着”，婆婆是一个勤快人，收拾完庄稼就上山打枣刨药材，换几个零花钱。现在她上了岁数，我常劝她别去，上山危险还扎手。她总是笑呵呵地说没事，现在处处要花钱，打枣卖几个钱，就不用儿子给了。
小的时候我曾经上山打过枣。那时候学校让勤工俭学，还放几天秋假。枣红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胳膊上挎着荆条编的篮子相约上山。山枣树的枝条长满又尖又利的倒钩刺，每次打枣，尽管小心翼翼，一不留神就会被锋利的小刺扎破手，血就会流出来。还有的小刺扎进肉里，用手拔不出来，只能回家用针挑出来。打一次枣，常常伤痕累累的，衣服也常常被山枣枝划破，还卖不了几个钱。
二
我的家乡七山一水分半田。村庄附近是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山，山上长满了野酸枣树。春夏之交枣树开满鹅黄色的小花，引来一群群蜜蜂采枣花蜜。枣花落下，就长出青青的、圆圆的小枣。暑热一落，秋风一吹，枣子就开始慢慢红起来。野山枣形小，皮薄，果核大，吃起来酸酸甜甜的。野山枣既可以吃，又是一种难得的美容食材，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维生素e和黄酮类化合物，食用后可以滋养肌肤，延缓皮肤衰老。还可以入药，能安神养心，失眠的人吃了可以减轻症状；能益气健脾，面色暗黄的人吃了皮肤润泽；还能健脑明目，预防眼球变形。现在的山枣主要是卖给药材商人。
旱枣子，涝栗子，不旱不涝收柿子。今年气温高，雨水少而且集中，山上的酸枣长得不错，刚入秋，枣还半青不熟的时候，街上就有收枣的。现在村子里多是女人和老人，见有收枣的，就开始早出晚归地打枣，那时候枣子还青，枣仁也没多少，入药也就没那么大的效果。到晚秋枣仁成熟饱满的时候，山上的枣也打的差不多了。往年野山枣的价格青的时候一两块钱，红透了也不过三四块钱，今年山枣的价格贵，一开始两三块钱，到最后涨到八九块钱了。
三
天一冷，我接婆婆来城里过冬。她在家上山惯了，冷不丁到楼上没事干，心里闲的慌，我想帮她找一个打枣的地方。记得离县城附近的一个小山上有很多枣树，当时玩的时候还有很多没有落的枣。今天周末休息，正好去看看。
初冬的天很蓝。虽然是大雪时节，阳光洒在裸露的黄土地上，依旧暖暖的。我喜欢冬天，硬朗的枝条，平静的土地，寻食的鸟群，简素明了。我们一家四口开车进了山，来到一个小山坡前，山坡上长满了枯草和低矮的灌木，里面夹杂着一棵棵枣树。枣树的叶子也已经落光了，枝条上锋利的小刺清晰可见。有的枣树的枝干上还零零星星地挂着些红彤彤的、风干了的小山枣。这里离村子远一点，来打枣的人不多。婆婆他们分头去找枣了，我一个人来到梨树下转悠，看看还有没有梨。梨树的枝上挂着三三两两的剩果子，树根下是冻得发黑的梨。果贱伤农，这几年酸梨贱得很，摘了不够工钱，人们宁可打工赚钱，也不愿意费力摘这些不值钱的果子，任由树上的梨落在地上，或是被山里的鸟吃了。现在的梨熟透了，可以煮水喝，我拣好的装在袋子里面，很快就捡满了。
四
看他们忙着捡枣，我也只好去帮忙。枣落在草丛里，我拿着一根小木棍，拨拉开柴草蹲下身子去捡。这时的枣干透了，一层薄薄的皮包着鼓鼓的枣核。拣了半天才一小口袋，轻轻的也没啥分量，我已经腰酸腿疼的。
一片很快就捡完了，我来到一块儿庄稼地旁的小灌木丛林。为了便于收庄稼，村民割了一大片枣树枝子堆在了一边，这些枝子上都是枯干了的小红枣，我和丈夫用木棍使劲敲打，把枣敲在地上，然后再把枣枝挑到一边去。我扒拉开一层草，小枣就出来一层，我耐心地把枣捡干净，然后再扒拉一层草，再捡干净，捡了好一阵子。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毕竟有枣可捡呀，如果要满山跑着去找枣树，就更加辛苦啦。
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婆婆他们还舍不得走。在家他们捡枣都是七八点上山，下午三点多才下山，要捡好几个小时。没大上过山的我此时又累又饿，特别想回去。可看看袋子里面的枣还不多，只好再寻一寻。
我来到一个小阳坡上，坡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小枣树，我看树枝上还有几个红红的小枣，就伸手去摘，一不小心就划破了手指，还有一根刺直接扎进肉里，流出了鲜红的血。
一点多了，我实在是饿了，再也没有来时兴冲冲的劲儿了，张罗回家。婆婆虽然恋恋不舍，但怕我等得烦，也只得下山了。我们四个人加在一起，捡了大半天，也不过十多斤，能卖一百多块钱，实在是太辛苦了。
五
“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上山捡了一回枣，亲身体验一回，我才知道现在老百姓赚点钱真不容易。婆婆打了一秋枣，才卖了三千块钱，还把她高兴坏了，说今天枣的价钱高，从没卖过这么多钱。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样子，我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现在我每天上班轻轻松松的，一个月能赚好几千块钱。因为赚钱轻松，花起钱来不知道节省。常常大包小包往家买东西。婆婆见了会叨唠我说家里有，还一个劲儿的买啥，我还嫌她多事。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只有亲自耕种，才珍惜饭桌上的米和面；只有亲自捡枣，才体会到赚钱的辛苦。如今这年头且行且惜吧，赚钱真不容易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