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我永远无法忘记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杜拉斯 《情人》
王小波的《我的精神家园》我大概不是第一次读了,目录里的那些文章的名字都似曾相识。这不是问题。我阅读的兴致并不因那些可能相识的“面目”而消减。于我来说,读某些书是学习,而读另外一些书则是享受。书的扉页上印着还书的日期,稀疏的三四行蓝色墨迹,我试图在那中间寻找些相熟的气息——也许最顶端的那行模糊的日期就是我和它共同的经历吧。它大概有些落寞,因为它看起来还算精神,没有卷翘起皱的书页来证明它的广受欢迎,这似乎有些遗憾,却并不糟糕。在一排排书的队列里,它和封面上的作者一样貌不惊人,然而,我再一次找到了它,就像是完成了一次宿命,欢欣不已。它将再一次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回应我热切的阅读。这一切是多么的激动人心啊。
王小波是这样一个特例,学理科的人却在文学上颇有建树,被称作“文坛外高手”。虽然被冠以“高手”,但是这个名号多少有些调侃的意味——典型的不务正业啊。“文坛”原来是“内”“外”有别的。越界的,即便成了“高手”,也只能在“××外”打转。当然,他在文坛的地位无可置疑,不因任何人的评论而有所不同。真正的高手总是行走自由。像他的文字一样特立独行。读了他的书,一些人心生敬畏,视写作为畏途;另一些人却不以为意,拿起笔,高歌而进。这些都是拿着笔在“文坛”外打转,试图突围而入的人。也许不全然如此,但至少王小波本人是这么认为的。他的语言没有架势,那也许就是一些人觉得自己“也可以”一试的原因;但其中个性智慧的声音又不由人不仰视。每次阅读都是如此愉快。曾经读过他的一本书信集,很单薄的一小本,只一面便无法忘记。如此奇妙的阅读,我想,他是一位真正的诗人。
在这本集子的开头几篇文章里,王小波谈到了自己的写作经历,提到一些对他影响颇深的作家、翻译家。杜拉斯的《情人》是他很欣赏的,尤其是开头的一段。杜拉斯的原作很棒,翻译家的笔力更是老道,用王小波的话来说,就是“无限沧桑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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