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海天气不好，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一群年轻姑娘沿着中山北路往前走。
张曼丽向身边的姑娘们讲起了陈文海少年时代经历的的一些事。
陈文海的少年时代是在上海度过的。
陈文海永远也不会忘记：是父亲领着他跨进了上海蒙古路小学和上海东方红小学（上海虹镇老街第二小学），也是父亲领着他跨进了上海红旗中学！
走在上学的路上，陈华林对儿子说：“如果王阿姨现在还在上海，她一定会跟我一起送你上学！
王春兰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已经有一阵子了。”
“你从美国回来以后为什么不马上来找我？”
“我听别人说你已经结婚了，并且已经有了孩子，于是我就想：我什么时候来找你都行，反正你已经结婚成家了。”
“你这是话里有话呀！如果我现在还没有结婚，你会不会嫁给我？”
“你说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
“我想我会的。”
“这位就是我经常在你面前提起的王阿姨！”陈华林指了指王春兰对儿子说。
“原来你就是王阿姨啊！我爸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陈文海对王春兰说。
“我到上海后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这位王春兰！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姑娘。”陈华林对儿子说。
“时间过得好快呀！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王春兰说。
“那年，如果你嫁给我父亲就好了！”陈文海说。
“那年，我是被我父亲骗到美国去的！等我回国以后，你父亲已经娶了沈若兰！”王春兰对陈文海说。
“我本来不想去娶沈若兰的，就怪那个周曙光！”陈华林说。
“现在你们夫妻俩过得怎么样？还是经常吵架吗？”王春兰问。
“吵架已经成为我们夫妻的家常便饭啦！”陈华林说。
把儿子送到班里以后，陈华林离开了教室。
当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陈华林见到了王春兰。
“你还没有走啊？你是一直在这里等我吗？”陈华林对王春兰说。
“是啊！”王春兰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我们俩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你说！”
“我何尝不是这样呢！你还记得方艳云吗？那天，我们俩去百乐门跳舞，正好在大门口遇到了她！”陈华林说。
有一天，王春兰告诉陈华林：
冯敬尧很厉害，上海滩上的一大半企业都是他的，如果他一跺脚，上海滩的地皮也会抖三抖。他本事大得很，他说的话有时候比市长还要管用！他有一个宝贝女儿叫冯程程，是许文强的恋人。许文强有一个哥们叫丁力，这两个年轻人是冯敬尧的得力助手，整天在上海滩上打打杀杀的！冯敬尧是一个北方佬，经过几十年的打拼，成为上海工商界的实业巨头，轻而易举地把方艳云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在很多人眼里，方艳云和冯敬尧的关系情妇不像情妇，姨太太不像姨太太！冯程程喜欢听周璇的歌，喜欢看好莱坞的爱情片和卓别林的喜剧片，喜欢演莎士比亚的话剧。金嗓子周璇是民国十大名媛之一！
王春兰这个当年大资本家的女儿，上海滩上的名媛！她是陈华林的前女友。王春兰是名门闺秀，长得也很漂亮，陈华林特别喜欢她！如果她不去美国而是留在上海，一定会跟陈华林结婚！那年，陈华林和妻子携儿带女地离开上海去了十堰。在离开上海以后的几十年里，陈华林仍然念念不忘王春兰！
那年离开上海的时候陈文海才15岁。这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他是在闸北区上的小学，那个时候罗晓玲的爷爷还在。她听爷爷说：有一年的夏天，陈文海在水果摊附近转悠了半天，后来，趁别人不注意从水果摊上拿了一个烂苹果，正好被罗晓玲的爷爷看见！罗晓玲的爷爷撇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这本来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罗晓玲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竟然会念念不忘这件小事，在这件小事上大做文章，使陈文海在以后的几十年里蒙受了奇耻大辱！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这个人逢人便说：陈文海是一个贼，是一个神经病！没完没了地说陈文海从小就品质恶劣、大脑有病！”罗晓玲气愤地说道。
“他这是小题大做呀！那个时候陈文海才多大呀？才上小学三年级呀！更何况他拿的是一个烂苹果！”杨晓兰大声嚷道。
“正由于他拿的是一个烂苹果，因此这个人才断定陈文海从小就大脑有病！这个人逢人便说：一个大脑正常的人绝不会去偷一个烂苹果！”王芳说。
“这个人不就是王志远吗？陈华林是不是有一个湖北朋友叫王金龙？”刘娟说。
“是的。陈华林去十堰就是这个王金龙怂恿的，后来，陈华林全家都去了十堰也是这个王金龙怂恿的！王金龙就是不想让陈文海待在上海！”罗晓玲说。
王金龙知道陈文海特别喜欢上海，于是，他就极力怂恿沈若兰把儿子带走！
他这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陈文海难受一辈子！
陈文海真是倒霉透了！他在十堰一待就是40多年！在这40多年里，他历经磨难，忍受了各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和痛苦！在上海上学的时候，陈文海一直是班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是，到了十堰以后，他处处受人欺负！陈文海刚考上大学，沈若兰就没完没了地要他去娶一个乡下姑娘！由于沈若兰无休止地纠缠，陈文海静不下心来，他的学习成绩也就一落千丈了！学习成绩不好，老师和同学们自然就看不起他了！曹利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故意在班里排名，以显示陈文海的学习成绩不如班里的其他同学！
“在班里排名就是王志远出的馊主意！”杨晓兰说。
“几十年来，王志远处处跟陈文海作对！”王芳说。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张曼丽问。
“看陈文海不顺眼呗！”罗晓玲说。
她们来到了桥上。
站在桥上，张曼丽想起了陈文海跟这座大桥有关的一些事情。
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在想什么？”罗晓玲看了一眼张曼丽。
“我在想40多年前发生的那场政治动乱！”张曼丽望着桥下。
文化大革命爆发以后，陈文海经常来到这座桥上。
“来这里干什么呀？”
“散步呗！”
这座桥离陈文海的家很近。
那个时候，经常有人从桥上往下撒五颜六色的传单。
陈文海经常在桥下跟着一大帮人抢传单。
这是那个年代的一道诱人景观呀！
陈文海一定永远不会忘记！
“在上海上学的时候，陈文海跟焦梅是同班同学！”
“如今，他们俩即使在大街上相遇，也不会认出对方是谁！”
“你们家跟陈文海失去联系已经有很多年了吧？”张曼丽问杨薇薇。
“是的。”杨薇薇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陈文海的面呢！即使我们俩现在在路上迎面碰上，我也不会知道他就是陈文海，陈文海也不会知道我就是陈雅琴的女儿！我们俩只会擦肩而过！”
杨薇薇用双手托着下巴，用迷离的眼神望着桥下。
有一天，陈文海把陈雅琴带到了这座桥上。他们俩在这座桥上站了很久很久。
如果陈文海重新回到上海，一定会再次来到这座桥上，重温儿时的那段美好时光。
“陈文海会不会去我们上海大学图书馆捐书？”杨晓兰问罗晓玲。
“应该会吧！”罗晓玲说。
“《茶场纪事》里的张蕙兰好像是我呀！”说到这里，杨晓兰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如果把书里的张蕙兰换成是我，陈文海一定会更喜欢我！”
“为什么呀？”张曼丽挤了挤眼。
“你就在我面前装吧！”杨晓兰大声嚷道，“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是一个上海姑娘呀！”
“谁不知道你是一个上海姑娘？”罗晓玲对杨晓兰说。
“陈文海就不知道！”杨晓兰说。
“他以后一定会知道的！陈文海太需要一个上海姑娘了！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嗓音甜美，性格也很活泼！如果陈文海娶了你，你连做梦都会笑醒的！”罗晓玲说。
“你好会说呀！”杨晓兰搂住罗晓玲的脖子撒娇道，“你怎么这么好呀？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罗晓玲了！我爱死你了！”杨晓兰在罗晓玲的脸上亲了两下，然后激动地说道，“你真是我的好姐姐！你太理解我了！哪天让我见到了陈文海，我一定会向他投怀送抱，让他娶了我！晓玲姐，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呀？”
“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就耐心地等着吧！”罗晓玲说。
罗晓玲刚说完，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于是，她们便弯腰向桥下跑去。
她们来到了一家超市。
过了一会儿，杨晓兰指着外面大声嚷道：
“你们看，雨停了！”
罗晓玲满怀激情地对身边的姑娘们说：
“雨过天晴，我们迎来了一片灿烂的阳光！”
朱振华和朱旭东沿着淮海中路往前走。
“他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吗？他找老伴了没有？”朱旭东问。
“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这小子给我们惹了不少麻烦！”朱振华说。
“那年他来上海，我要为他介绍一个宾馆，他就是不愿意跟我走！”
“这个小赤佬！”朱振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想一拳打死他！”
“他现在警惕性特别高，我们想让他上钩太难了呀！”
“别泄气！他不是有一个小堂妹吗？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一丝得意的笑意浮上了朱振华的脸。“那天，那个黄毛丫头被廖建华的那番话吓蒙了！”
“她回家以后会不会跟她妈说？”
“这我就不知道啦！不管她会不会说，都会对陈文海构成一种潜在的威胁！如果陈文海找到了陈雅琴，杨薇薇一定会对她妈使眼色！”朱振华挥舞了一下拳头，“我就是要让这个小瘪三心里难受！让他永远也休想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那年，为陈文海的眼睛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是你安排的吧？”
“我们让陈文海在医院里躺了足足有半个月！本来，我们是想让他继续躺下去的，可是，这小子就是不安分，坚决要求出院，于是，我们只好另想办法！”
“于是，你们就让他转院！”
“这小子太能折腾了！当天下午就溜回了十堰！本来，我们是想让他稀里糊涂地死在武汉的，结果却让这小子跑了！”
张雪梅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朝冯宝玉大喊大叫，她瞪圆了双眼朝冯宝玉大声吼道：“你们这帮人怎么这么笨啊？连个书呆子都看不住！”她眼泪汪汪地对冯宝玉说：“本来，我还指望你们为我报仇雪恨，现在看来，我是指望不上啦！这小子一天不死，我张雪梅就一天不得安宁！”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报这个仇！我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张雪梅算是跟陈文海结下了仇！
“张雪梅是一个官员的女儿，她从小就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嫁给陈文海这个窝囊废？陈文海老喜欢去高攀官员的女儿！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他想去娶官员的女儿张蕙兰！在考上大学以后，他又想去娶官员的女儿曹晓云！在当了老师以后，他又想去娶官员的女儿张雪梅！这个小瘪三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只要看上了谁就死缠烂打，没完没了地去纠缠、骚扰别人！尤其是他跟张雪梅的那件事在我们十堰闹得沸沸扬扬的！”朱振华说。
“这些事你老婆对我说过。你老婆是叫焦红吧？”朱旭东说。
“是的。”朱振华叹了口气，“有人问我老婆：难道上海男人都像陈文海这么不要脸吗？”
朱振华很看不惯陈文海这一点，有一天他皱着眉头对妻子说：“陈文海为什么老是不吸取教训啊？他为什么老是犯同样的错误啊？”
2017年11月22日初稿，2020年11月1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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