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道有时并不近,踏实的远道有时反而是近道。所谓所见非所见,就是这个道理。当然,我也抄过一次近道。
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快下班了,有一顾客方子里用要42克炙麻黄,碰巧格斗里没货,师父吩咐我用小灶先制点急用,明天上班了再炮制大宗的麻黄,我把㶽烧热了才发觉蜂蜜不够了,正确的炮制方法是取熟蜜,加适量开水稀释,淋入麻黄段中拌匀,闷润,置锅内用文火加热,炒至不黏时取出晾干,每100公斤麻黄用熟蜜20公斤。
因为前面店里顾客正着赶路,我不高兴爬到三楼去拿蜂蜜,心想把白糖化成水也是一样的,都是甜的,就按着自己的想法炮制好送到前面柜上,师父习惯性用闻了闻,发觉不大对劲,又用手捏了捏,皱起了眉头,目光犀利地扫了我一眼说:“重新做!”众人不解,但我做贼心虚,低着头赶紧上三楼取蜜重新炮制,待顾客走了,师父铁青着脸问我怎么回事?我见瞒不过了也就全招了,看得出师父是压着火的,问我这种技术是谁教的?我诡辨说蜜是甜的糖是甜的,我看放蜂人冬天无花采蜜时用糖喂蜜蜂的,量又不多应该可以,再说白糖便宜可以节约成本等等胡话,师父越听越生气,尽量压着声音对我说,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知道为什么麻黄非得要用蜜炙吗?因为生麻黄只有发汗而不具备润肺止咳的作用,非得用蜂蜜炮制才由发汗而转性成具备润肺止咳功能,这位客咳喘了好一阵,你再让他大量出汗,是会出大事情的,你以为是麻黄太苦要用糖来拌吗?师父越说越气,顺手操起鸡毛掸子就打了过来,我想不到平时文绉绉的师父会突然操家伙,出手又快又狠,挨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当他再想打第二下时,我已有了防备,早已窜了出去,我那天不知怎的也失心疯了,大吵大叫,把隔壁吕先生都引来了,吕先生是我们药店老经理,一生无儿无女,退休了就住在药店隔壁。
我倒不全是因为疼,而是气师父这点小事一点都不给我面子,当众羞辱我,气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反而把隔壁邻居都引来了,他们指指点点的。我更担心这件事会传到高中教我数学的马文林老师耳朵里,他家就住药店斜隔壁,在学校里的宿舍也在我家宿舍隔壁,他要知道我被师父打了,见面肯定会说:“志鹃啊,你函数不行,怎么学徙又不行啊?”然后整个学校大院的人都知道我被师父打了,我以后怎么在这一带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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