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人去了一家中餐厅吃饭。
吴轩在参照了蒋用的喜好之后,自作主张点了一个排骨的炖锅,这样的吃法在冬天是再合适不过的,冬天的温度太低了,吃一些不那么容易凉掉的菜会更有滋有味一些,而且吃炖锅更有冬天的感觉,一边吃一边往锅里涮菜,很暖和。
结账的时候吴轩没有与蒋用争着付钱,这种时候还是要考虑到一下“男人的尊严”,毕竟钱确实能给人一定的底气。不过之后的电影票吴轩就主动买了,蒋用便把吃的喝的包圆了,或许这就是现代人所宣扬的“你给我A,我还你B”的相处方式吧,这也是吴轩一直坚持的,即便是普通朋友,也轻易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占别人的便宜,何况是这“突然多出来的男朋友”呢!有来有往,才算是礼尚往来。
吴轩如愿地把蒋用送回家了,其实吴轩还是挺享受这种对别人的付出的,她早就发现自己是属于付出型的人格了,只有在自己能在别人身边感受到有“存在价值”的时候,她才能待得比较安心。
在她看来,不管是公司的上下级关系,还是社会上的其他关系,“双方相互利用”,有一定的利益牵扯,才算是比较稳定且正常的关系。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要是对一切都无所求的话,那就相当于可有可无了,迟早得断!即便是婚姻,也是那些有着盘根错节的利益牵扯的婚姻,才会保持得更长久一些,仰仗着单纯感情的婚姻,迟早有消耗殆尽的一天,人心易冷实在是不可信!
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是青春期的孩子不懂事太过天真的想法,成年人都知道,感情是再脆弱不过的东西。
所以吴轩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心,尤其是知道自己的心还是玻璃做的,异常敏感且透明。
回到家之后的吴轩冷静下来了,想得很明白,与蒋用有来有往是一回事,与谁交往不是交往,权当朋友先处着,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不就是个名号有点小变化嘛,至于婚姻,现在还没到那个程度,装傻谁不会呢!
之后的一个星期,蒋用倒是不时发消息来问候,无非就是问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吃饭之类的。其实说实话,吴轩是不喜欢对别人交代自己的行踪的,虽然两人的关系是“男女朋友”,但也只是名义上的,不管是在肢体表现上,还是在心理上,吴轩都没有把蒋用当成一个与自己有太多关系的人。
对于这种日常的问候,吴轩没有不耐烦,但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气性,当然还是保持了比较体面的回应,可能她只是不太习惯有个人突然对她这么“关心”,不过不时地闲聊一两句,倒是比在亲戚家被人逼问有没有对象之类的要有趣一些,至少不用假模假式地装客套。
吴轩在过完十五才公司上班了,因为日常是做新媒体工作的,所以即便是初八在上班之后,也能请假在家待着上班的。
虽然这样可能不是太有利可图,但吴轩还是觉得待在家里比较舒服,毕竟回省城上班就意味着这种被人照料着日常生活的日子到头了,什么都得自己动手,懒怠如她怎么会轻易就回去呢!
在回到省城之后的第一个周末,蒋用就发来了约会邀请,当然他还是问得很有技巧的,首先是问她周末的作息习惯,比如说她几点起床,吴轩告诉他一般11点左右,蒋用非常自然地就说:“那中午来接你,我们出去吃饭吧?”
吴轩想了想,反正在家也是躺着看手机,上了一个星期的班,还是出去走走比较舒畅,虽然天气还比较冷,她倒是觉得这个温度挺怡人的,穿件厚点的外套就能很舒服地出去闲逛了。
在上午10点半的时候,吴轩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了,化了淡妆,穿了一件米色的大衣,搭配了一双舒适的靴子,而后静待蒋用来接她,蒋用在11点半的时候,准时来call她了,说到了她的楼下,吴轩甚是轻快地去赴约了。
蒋用坐在车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心情闲适地敲一敲,另一只手在滑动着手机。
吴轩走到驾驶座这边敲了敲车窗,蒋用露出笑脸,打开车门下来,引着吴轩上车。
吴轩跟在后面,打量着他,这次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搭配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衫,胡子打理得很干净,发型也比较精神,看得出来还是比较看重在吴轩面前的形象的。
吴轩坐上副驾驶座之后,看了一眼蒋用,问:“怎么想着要出去啊?”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出去应该不需要理由吧,而且我感觉要是再不约你出去,我大概是要出局了。”蒋用颇有些自嘲地说。
吴轩有些发窘,按照他们目前的关系,问的这个问题确实有些白痴,出去玩就玩呗,还问什么理由啊!
“那要去哪里呢?”吴轩继续囧囧地问。
“你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要是没有的话,那就去省博物馆逛逛,怎么样?”
吴轩心想:我倒是喜欢逛街,但跟你逛街好像也不那么合适啊!只得说:“那就去呗,听说还蛮不错的。”
“现在饿吗?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好啊!”吴轩早就饿,虽说躺在床上没怎么动弹,但上班形成的规律习惯还真是强大,到这个时间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想吃什么?火锅怎么样?”蒋用建议道。
“可以!”吴轩雀跃地说。
冬天吃火锅真是一种享受,即便是吃完了浑身上下都是味道,但为了口腹之欲,回去洗衣服就好了!
“那有没有什么心仪的火锅店?”蒋用继续问。
“去**的老灶火锅吧,那里停车比较方便,火锅的味道感觉都差不多,酱料还是根据自己的口味调的。”
“嗯,好。”蒋用点头附议,没有任何异议。
停好车后,蒋用非常自然地牵过伫立在一旁等候的吴轩,好像这件事他们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熟稔到做出这个动作不用示意她了。
蒋用牵着吴轩往店里走,故意没有去看她的神色。
吴轩有些惊讶,但没有挣扎,看着蒋用的侧脸,没有说话,一时间将注意力关注到了火锅店旁边的一家网红奶茶店上,挪不动腿了。
蒋用有些诧异地转过身来,从吴轩的视线看过去,问:“想喝奶茶?”
“你怎么知道?”吴轩对上了蒋用的视线。
“你都挪不动腿了!我还以为是我唐突了呢?”说完示意一下两人扣在一起的手。
“确实想喝奶茶,牵手不是正常程序吗?再说牵手又不会怀孕!”吴轩白了蒋用一眼,言下之意是我才没这么保守好吗!
蒋用笑笑,调侃道:“那就去买呗!大方的吴小姐!”
说完牵着吴轩走到柜台前,“想要喝什么?”看看菜单,看看吴轩。
吴轩都不用看菜单,果断了点了一杯三分糖的珍珠奶茶,然后问蒋用要不要喝什么。
蒋用摇头,意思是对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不感兴趣,倒是掏出手机付了款。
奶茶很快就做好了,吴轩当场就喝了一口,一点也没有故作淑女的矜持,反而有一种被糖分充盈的满足,任凭蒋用牵着她往火锅店去。
吴轩很惊讶,好像两人没有经过恋人之间的那段暧昧,很自然地就变成了默契的熟人,这中间没有丝毫的磨合龃龉,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磁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在点菜方面,蒋用让吴轩按照自己的口味来点,他照单全收,没有什么忌口,也没有什么挑剔,这让吴轩颇有好感。
两人点的鸳鸯锅,一个麻辣锅底,一个菌汤锅底,麻辣锅底还是非常辣的,连蒋用都说辣,吴轩就笑笑不说话,直到蒋用默不作声地伸长胳膊,拿过她的奶茶喝了一口,吴轩才刷地一下脸红了,倒不是这个动作有多么暧昧,只是吸管上残留了她的口红印,让她有点窘。
蒋用好像全然没有看到似的,拿起来直接喝了,看到他喉结滚动的一刹那,吴轩承认她有些心动了。
作为一个稍微有些洁癖的人,吴轩是不太喜欢这种行为的,但别人对她做出这种毫不芥蒂的行为时,她还是很震惊的。
看到吴轩陡然烧红的脸,蒋用故作不解地问:“怎么了?很辣吗?”而后又自顾自地说:“确实有点辣,不过奶茶解辣倒是很有效果。”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买奶茶?要喝我的!”吴轩直言不讳。
“难道这杯奶茶不是我买的?”蒋用抓住吴轩言语间的漏洞,适时反驳。
吴轩气结,叹了口气,“我是说你为什么不自己点一杯呢?这杯奶茶是你点的没错,但我喝过了,吸管上还有口红印!”
“你喝过了我就不能喝了?口红印我倒是不介意的。”蒋用调侃地安慰到。
吴轩倒是彻底闹了个大红脸,不说话了,闷头吃,决心不再沾那杯奶茶,想喝就让你喝个够好了。
看着吴轩垂下去的头,蒋用知道自己有些开玩笑过火了,决心静静地吃完这顿饭再说,免得再把她惹毛了,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正式定下来呢。
虽然知道吴轩不是一个喜欢无理取闹的人,但要是自己再放肆,这到手的媳妇可能要断臂而去了,要知道吴轩还没承认他的男友身份呢!
蒋用先放下了筷子,看着吴轩埋头“大吃”,即便是被辣到了,也不决不再碰那杯“他喝过的奶茶”,满眼笑意地看着吴轩,看着她终于放下了筷子,终于抬眼看他了,仍然有些窘地说:“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吴轩说完都觉得自己有太强的撒娇意味了,心想:这个男人了不得,怎么总是有一种引她发气的本事?好像还是故意的。难道他很享受这种故意挑起她的火气,然后又被他捋顺毛的过程?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好像你总是比较矛盾,有时候表现得无所顾忌,有时候又有些小保守,貌似总在说服自己,但我看着你这种跟自己较劲的纠结,还觉得蛮有意思的。”蒋用解释道。
“不是吧,你就这么了解我?不过把自己的乐趣建立在别人的纠结之上,好像不是太有气度吧?”吴轩自认为还是比较注意遣词造句的,不想表现得太乖张。
“我的意思是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需要表现出你故作大度的一面,很多时候很多方面,要是有什么觉得不喜欢或者不舒服,你直接说就好了,不需要自己暗暗消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下次注意就好了。看着你有时候被我冒犯到了又不说的憋屈样子,真想对你说‘没必要这样委屈你自己’,做真实的你就好!”蒋用看着吴轩真诚地说。
其实吴轩在上班之后,就鲜少有人跟她说要做真实的自己了,在职场上要小心措辞,不能得罪同事,更是要注意与上司的交流技巧,与身边的朋友也要保持必要的距离,太近了总是会有缺憾,所以在这之前,吴轩好像已经戴着面具生活了好久,陡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
在触动之余,还不忘嘴硬地说:“你不怕我怼你吗?身边的朋友可是说我说话很歹毒的。”
“求之不得,我倒是欢迎你对我不客气,就怕你对我太客气太生分了,这样倒让我手足无措了。”蒋用大度地说。
“那你上次回家是怎么交待相亲过程的?”吴轩毫不客气地发问,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就说‘挺好’啊,你不是不让说的嘛。”蒋用也不介意她转移话题,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这么听话?”吴轩表示疑问。
其实蒋用还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说对吴轩的印象挺好的,觉得吴轩真实,不造作,是个好姑娘之类的。
蒋用的妈妈也是非常开明的人,既然儿子不愿意多说,也就不问了,知道儿子心里有数,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不用多操心了,只说让他多上点心。
“那你看看,你都没给我个正式的名分,要是就直接说了,那岂不是自说自话了。我现在就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为我正名呢?”蒋用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还不失真诚加试探地说。
这一下又让吴轩有些窘了,怎么跟这个人说话总感觉在被占便宜呢?硬着头皮狡黠地说:“看你表现咯。”
“那想请问一下,要如何表现您才能比较满意呢?”
“那我怎么知道,既不需要您晨昏定省,也不需要您殷勤进献,您自个掂量着办吧。哈哈……”吴轩打趣道。
“你肯定一时半会也不会给我明确的答复,但至少也没有拒绝我,那我们就来日方长,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来日方长就来日方长,只说一句话,希望你不要抱有太高的期望值。也不是打击你的积极性,希望你能把握好这个度,我们友好有度地往来就行。”吴轩颇为理性地说。
“好一个‘友好有度’,那我们来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不把你逼得太紧了,或许你还能不时想起我来。但我希望以后每个周末的时间是留给我的,上班时间不会太打扰你,你觉得这样怎么样?”蒋用掂量着言辞,谨慎地说。
吴轩打了个哈哈,说“那我就祝你工作愉快咯。”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蒋用还是大度地说:“我们结了账去逛博物馆吧。”
“好啊。”终于结束了这个无解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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