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兮的第二个合租对象同样是和雅兮一起到工作单位来的小伙伴芝琳,个子娇小清瘦,笑起来脸颊上会有浅浅的酒窝,脸型对称且是标准的“v”字形,一双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会说话般,雅兮觉得她看起来漂亮极了。虽是个子娇小,但却很有气场和威慑力,即使是新手,学生也不敢有任何逾矩的言行,加上一个小女生竟然能够如此轻车熟路的驾驭高中数学中的难题,学生也是充满了敬意。雅兮常常觉得很佩服她,不单单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强,更佩服她的是她内心的那份笃定和从容。芝琳有男朋友,但据说是远在新疆工作,把芝琳亲自护送到单位又折回了,所以在这边,芝琳也算是一个单身女青年。两人商量在离学校十分钟路程的一个老小区合租了一个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房间装修是早些年流行的厚重的朱红色木制家居古朴风格,但是由于楼层低采光也不是很好,所以整个屋子向来都是昏暗的,雅兮所选的卧室家具是全套全友时尚纯白的,衣柜、床、梳妆台,比学校的教工宿舍条件要好很多,租金却并没有多大的差距。唯一让雅兮觉得不是很方便的地方则是卫生间小了一些,逼仄而狭小,卧室的光线并不好,特别是在那段几个月都很难见得到太阳的冬天,更是昏暗。闲来无事时,雅兮喜欢拉上厚重的窗帘躲在床上看最近新粉的小说,日子单调却宁静。
这一份宁静是在暑假是雅兮接到芝琳的一个电话时而被打破的。七月中旬的一个中午,雅兮在山中的老家午休,炙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禾苗蔫缩着身子,土壤也被炙烤得出现斑驳的裂痕,知了在树上狂热的用尽全力鸣叫,空气中仿佛能看见跳跃着的阳光的火浪,屋里的风扇嗞嗞的狂扇个不停也无法消退逼人的暑气,每年的这些时节,没有人敢光着脚走在青石板上的,就连最调皮的小孩子中午偷偷溜出去逮知了也不会忘记跶拉上自己的小凉鞋。
“雅兮,告诉你一件事情,下学期我男朋友也要过去我们学校上班了,实在是很不好意思,要是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把你的那份租金补给你,你可以去别处租房子。要是你觉得找房子麻烦,我们还是暂时一起住一段时间,我再慢慢找房子搬出去。”
“没关系,暂时一起住一段时间,恭喜你,爱情修成正果”雅兮略带欣喜的说到。那一刻雅兮心里五味杂陈,有真心的祝福,也夹杂着一些羡慕和嫉妒,她的心一时空落落的,却又瞬间被悲伤填满,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某个顽皮的小孩子无意扔进的石头荡起层层涟漪,小孩子不知道,但湖面却忘记不了那泛起的波纹。
芝琳是一个智商情商都很高的漂亮女孩子,在一群人中间就像是绿绿草坪中一颗花开的树,静默雅致引人注目惹人欢喜。雅兮常常在想为何上天竟如此的偏爱一个人,却又给另外的人如此多的落寞。刚到单位时,就有很多热心的前辈们争着要给芝琳介绍对象,芝琳毫不遮掩的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可能在经历了岁月的年长的人眼里,毕业后各奔前程异地阻隔的爱情是很难继续的,甚至有点可笑。在耳边软磨硬泡的不断说介绍的这个男生,家境很好,父母在省城开了公司,自己又重点大学毕业在省城的一家银行上班,人长得也是俊朗年少,芝琳神色平静的果断回绝了。后来学校缺一名数学老师,芝琳的老公就辞掉了那边带有编制的学校工作到这边来任教,当然是属于无编的代课老师。当年正值文章出轨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大家却在平凡的生活中又一次相信了爱情。
芝琳是在男友来到这个小县城的那个下午去民政局领的结婚证,一切都是悄悄的静静的,没有官宣。后来芝琳告诉雅兮,虽然她和男友磊哥从大学时就开始恋爱,但这么些年来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雅兮惊得张大了嘴巴,毕竟在这个婚前同居已经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时代恋爱五年还仅仅止于牵手的还是少有。芝琳说自己家有四姊妹,父亲本是一个建筑承包商,但在一次应酬的宴席上大量饮酒突发脑溢血去世,家道中落。母亲含辛茹苦的将他们几个拉扯大,他们也曾劝过母亲再找一个陪伴他的人,但母亲摇摇头告诉他们说:“不了,这一辈子我的心里只有你们的父亲,我愿意孤单”,芝琳说母亲说这句话时目光既温柔而又坚定,那一刻她明白了什么是爱情。
“爱情就是一生的心甘情愿,雅兮你知道吗?我对磊哥的感觉就是这样,我们的爱情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表白,没有什么感天动地的浪漫,就是这样浅浅淡淡,牵了手,决定结婚。”
芝琳说的话,雅兮是在五年后遇到曾先生的时候才懂得,不算早,但也不晚。那时雅兮和曾先生站在阳台上看着街边的灯红酒绿,耳边回荡着男欢女笑,突然就想起了芝琳曾经说过的这一段话,她举起手中的酒杯笑饮一口慢慢咽下,庆幸自己今生有幸懂得。
“我认识一个女孩子,漂亮灵巧,但是由于读书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出去打工遇到一个男人,后来怀孕了,但是这个男人却逼迫女孩子去打掉孩子,结果这个女孩受了刺激,有点疯疯癫癫的,但是周围的人却都骂这个女孩子不知检点,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这就是我为什么婚前要和磊哥保持距离的原因。那个女孩子绝望悲痛的眼神令我害怕。”
“磊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你想得太多,你是幸福的”雅兮才发现,原来无论看似多么完美而幸福的人,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缺口。
磊哥身形高壮,其貌不扬,用天生的自然卷头发向前耷拉着掩饰高高的发际线,眼小肉厚,第一眼看上去会让人觉得丑丑的那种外形。之所以能征服我们完全是靠他的个人魅力,幽默风趣、谈吐大方、热心真诚,是那种宣称为了保证体重精确一定要在清晨排尽宿便的人,谁有了困难,总会在第一时间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种人雅兮在后来的工作单位中从未遇到过,现在的办公室静悄悄的,没人会谈论任何私人问题,到点上班,到点下班,仿佛行走的木头人般不会显露出任何个人情感。雅兮品尝着浓浓的孤独默然走着。
因为是共用厨房,餐饭各自解决的合租模式,所以雅兮会经常早一点回家做饭然后把厨房收拾干净,然后迅速回到自己的小被窝。芝琳和磊哥有时吃完饭会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看会儿书或者打闹,虽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见面和聊天的次数是少之又少,大家就这样各自默契的估摸好时间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大约生活了半年以后,芝琳找到了新的出租的房子,决定要搬出去,雅兮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租住下去了。
还钥匙的那天,房东怒气冲冲的坐在沙发上,埋怨被打碎了玻璃杯和被弄脏的地毯,说自己的玻璃杯是一套的,现在少了一个真是气人,铺的地毯洗一次要花多少多少钱,交的点儿房租还不够洗地毯的呢。雅兮和芝琳小心翼翼的一方面赔着不是,另一方面承诺会把损坏的这些进行赔偿,被子是雅兮打碎的,但是客厅的地毯雅兮却没有看出到底脏在哪里了,因为大家小心翼翼的连地毯都没有踩过。房东还是满脸嫌弃的将地毯拿出去扔了。
那一刻雅兮和芝琳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空气静得令人害怕,也令人伤痛和气氛。还完钥匙,解除租住合同,雅兮和芝琳默默的走在巷子里,直到分别时也都没有说话。
后来,芝琳和磊哥在县城了首付了一套精装未长住的二手房,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小宝宝。
“生活总是会变好的。”雅兮对自己说,站在空荡荡的十字街头,雅兮决意今生一定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昏昏黑夜,霓虹闪烁,模糊着这奔波在城市里的每一个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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