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媚妖妖

红妆忧容

且媚是入校他发现的一颗遗珠，让他在季夏末至感受到腐草初生的清新。 九月是玉盘轮转倾泻白柱的婵娟共时。一抹翠景渐失渐染，铺满落英的小桥人来人往，且媚从东途经一池晚荷，姚栀要去院系报道。她拉着行李，白袖黑裙，风漾柔发，一缕游在唇边，轻轻抛在耳后，笑着示意他先过桥。姚栀不好意思再跟身后，侧身先离窄桥。

姚栀是新生，对于大学这个成年人的圈子憧憬过，他像是地鼠有些木楞，畏手。第一次看见且媚的花颜才知道他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子。等等，那怡心呢？她不是拒绝你了吗？忘记她给你写的空间留言？额额，跑我堂？不要忘记我算我最后的决绝吧。不知道她看见我的回复了吗？删也删了，姚栀，你就是个小丑，在人面前自诩高傲，其实就是得不到！

他看见且媚白皙的脸，恣意露出的小虎牙，浅笑的时候莫名吸引。而他除了幻想出上海滩的那一幕，许程的倾慕彼此替成她与他，现实中仓惶消失，并没有纠葛。

第二次见到了他，原来我们不单是一个系还是一个班。且媚属于丢在女生堆里要挑半天才能瞅着的路人N，素颜的她除了睫毛长长，一副卡哇伊的稚脸，没有人萌生杂念。

我叫姚栀，谁会在意木偶的忐忑自语，男生们注意力都在烈焰红唇的美女身上。哇，她就是陈蕊！她肯定有对象，身材好，脸蛋又俏。台下指指点点，互相引荐，为了能得到美女的号码绞尽脑汁，乱成一锅粥。

原来她叫且媚，我喜欢她。千万别表露出来，你这个蠢货，还想尝戏谑的滋味？

军训的噩耗如约而至，乐趣就是看谁出丑。男生大大咧咧买几包卫生巾垫在胶鞋里，舍友一眼看透姚栀怯懦的性格，故意调侃，栀子，你也垫一包，挺软的。我不垫，万一掉了出来，臭名远扬，当成变态就坏了，他瞥一眼其他人都在当鞋垫衬。

就怕乌鸦嘴，阿东正步走的时候脚不小心崴到排水口，折翼天使甩在路中央。女生装作看不见，有些羞涩地偏头远离。且媚有些生气，捡了起来质问，是谁在恶作剧？拿这个有意思？脸涨的绯红，姗姗可爱。

栀子被推了出来背锅，他索性不辩。舍友知道他软弱，胖哥一脚踢了出去。排山倒海般的笑浪不觉于耳。只有沉默忍受，才能维持纤维似的友情。

大学的课程轻松许多，行色各异的人忙着探讨情是何物，栀子只是每次上课坐在离且媚不远不近的位置，静静看着。闭灯以后围绕着女生品头论足。什么假装正经，谁又是浪得不行，某某又和谁在耳鬓厮磨。他失眠了，听见这个晴天霹雳的不实之言，且媚和班长在一起。怎么可能，肯定是谣传。

月还没隐入星河，栀子睡不住拎着暖壶起来打水。这是第一次走进水房，因为路过女生宿舍楼的时候没有碰到她，在这儿也没有。

他只想见到她，告诉她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是摘掉面具真正想说的，不论过去，不记伤痕。若真的迟一步，且媚，不要忘记我。

在餐厅邂逅且媚，她坐在厅柱的旁边。姚栀不知所措，买一杯热奶茶顺道走了过去。姚栀，你也来吃早点。班长抬头巧遇着他，打声招呼。蜚语成谶，石柱分割易水两岸，栀子亲眼看见她们，恍惚走开。

且媚欲言，人去楼空。蒙蒙雨漱，说下就下的雨，阻断行人归途。班长不经意触到她的手，游离十指相扣。雨是红线，牵连一对对檐下盼晴的人。且媚彷徨一息便退避一旁，我还得收衣服，就先回了。不顾劝阻执拗的在雨中穿梭。

佳欣撑着伞赶上姚栀，天空瞬滞，栀子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并步，伞向左斜，湿了她的衣服。如处且媚的妖妖神界，他永远是凡人，佳欣亦是孤帆难渡他的心海。佳欣是个兰心蕙质，林下风气的女生。姚栀，她拒绝你了？我看见你把奶茶扔掉。他能够引起佳欣的注意无非爱屋及乌，初涉的印象还不错。

流川枫是她毕生偶像，而有一个面容清俊，发型很酷的人虽只接近一成，她也莫名难抑。事实上他懒得洗头才阴差阳错得到亲睐。

栀子沮丧又羞涩地复问，你还知道什么？一丝怜想被窥破多少会尴尬。这样吧，你认我作姐，我帮你搞定她。佳欣似知非知，含糊不清。路程已经走完，他闪进楼内。

那天以后，她们总缠在一起，有点情侣的味道。买东西时总会被要挟给姐带瓶水，逃课时要硬着头皮帮忙答到，仔细想想，他不就是苦力，还惹一身臭。

可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有人挤破头迎和靓女，欣姐连眼皮也不抬，共进午餐真是羡煞旁人，虽然他要排队打饭。路过暗角厅柱，且媚孤身吃饭，四目相视，他怯懦地逃走，她的眼神，捉摸不透。

时光流转，西风送走秋叶，卷袭一树梨花。绒绒鹅雪素漆偌大校园，银饰学子。缜密的计划就要全盘托出，我不惜为你上演争宠戏，你怎忍心将我打入冷宫。佳欣独爱皇妃争斗剧，有时分不清剧中戏外。

喂，小栀，周末是我的生日，你一定要来。佳欣挂断电话，阿谀奉承舍友天仙下凡，丽质难弃，用密剑麻醉了她们，再邀请共庆生辰，都不好拒绝。且媚，你也来好不好？她心虚出汗，明知姚栀对她念念不忘，她却横插一杠，以退为进是她高明的伎俩。所谓的帮他搞定不过是添油加醋吹些妖媚之风，她只会透露给小栀且媚又换男朋友了。

好，我会去的。且媚爽朗应声，彼此强颜欢笑。

初冬艳阳的一节体育课，且媚和姚栀分到了一列，她们上同一选修课。看着且媚汗珠欲滴，仍达不到要求，他还是心疼。捱不过情愫终想，迟来的对话，如何去伪存真。听说你和班长掰了后又和邻系王什么谈着。且媚嘶哑反讥，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想说什么？姚栀怏怏走远。你就是全世界最笨的笨蛋！且媚委屈地直掉眼泪。

佳欣是主角，包厢暗涌逆流，各怀心思。姚栀，她的舍友，班长，还有且媚。吹蜡烛许愿，啪地一声脸上涂满奶油，大家开始起哄。

好了，静一静。我要把我许的愿变成现实。那就是找到疼我的男朋友。鸦雀纷吵，舍友鄙视地说着，你别故弄玄虚，你和栀子不就是一对？装哪颗蒜。可是小栀不喜欢我，他喜欢且媚。又是一阵唏嘘哗然，不可能吧，他喜欢且媚？

两个人争锋相对。且媚非得表态才能安虞。姚栀，是个胆小鬼。我不喜欢他。字字掷地，姚栀恨不得隐身。紧接着且媚抱恙先走，气氛死寂。

佳欣借势跟问，小栀我一直把你当成流川枫，你不知道我的外号吧，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赤木晴子。可是你喜欢且媚，我也是无意发现。曾经我们都是鱼肉任人摆布，感谢你一直照顾我。我会答应你一个要求，不论什么。

在一起，在一起。一浪更比一浪高的呼声淹没了他的灵魂，扪心自问，他还喜欢且媚吗？欣姐是广寒宫的姮娥，他有过奢分之想，也知道，过分美丽是不真实。

他不想驳了面子，狡称让我平静一下，幸福来的太突然，我会提出你想要的要求。

酒是无情也动人，那晚都喝的神智不清，酩酊大醉。最终也没有听到他的要求，男男女女各自搀扶，陌路，姚栀心心念念的不解终解。班长告诉他，他追过且媚，没得手。雪埋葬了他们，一切。

姚栀不知的是，烂醉的他如鬼使附体竟给且媚打过一次电话，那头是啜泣声，说了什么可能她不记得。后来他转系，彻底摆脱佳欣。

又是初雪临窗，姚栀的电话响了，喂，还记得姐吗？我要结婚了，你有时间就过来，现在想想，过去的荒唐事笑死自己，我受清宫戏的毒害太深，其实且媚还喜欢着你，你的电话就是她告诉我的。

原来，她想听的不过是，你有没有对象，没有。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千词若离，新雪，旧人踪难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