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且蓝着（之一）
一
端坐在沙发上，看一场电影
窗外的蚂蚁在搬家，泥土很软很美
十月的阳光不冷不热。她怀揣着幸福
和所有人保持距离。花草柔软，小小的红唇甜润
风很大，可以毫不费力的
吹破他的莽撞和不安，烟花升空的时候
他有突然的冲动，或者欲望
然后决定从此爱上，在最清醒的时候
二
在许多年之前，他就忘了
忐忑，以及想象里，爱的美好
有风从北面吹来，他的目光闪躲，看见光
她的低眉微笑。有一个人被她不断的杀死
又不断的救活。他开始害怕结局
一退再退。因为时光他无法肆无忌惮
天一直不肯亮起来，这巨大的黑
三
看见自由，看见明媚的笑
白牙齿晃花了眼。这不合时宜的心动
温暖。提着灯盏，一次又一次的
经过对面的那个女子，却苦于找不到恰当的方式停留
天黑且蓝着，他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一块适宜的地方
摆放日益动人的笑容和安然。门是关着的
或者也是开着的吧。那女子也许来过
也许会下落不明
顾念 2018.10.20 西安
天黑且蓝着（之二）
一
他总是会忘记一些事情，如同忘记
某些浅的蓝。目光流连的地方，有美好
以及眷恋的暖。有灵魂被困在城堡
那明亮的眸子里，月辉清冷
天黑，且蓝着。如不可名状的未来
穿越幽暗的深处，山林寂静，山林寂静
二
有小的声音，在时间里私语
和世界说晚安，然后低头，微笑
那些迷恋并渴求的，未来，或者想象
目光温暖，笑容温暖
天黑，且蓝着。在某段恍惚的梦境里
经过多次轮回，却始终到人间的眼眸，清澈明亮
三
在夜色里轻轻的讲话，有不安的笑
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忐忑，渭水从西边来
风从西边来。有一点心动，以及向往
他像一个孩子，目光所及的那抹明亮
点燃时间里游离的火焰，安静下来的
野望，以及，沁入心脾的暖
他于是安静下来，凌晨三点
天黑，且蓝着
顾念 2018.10.28 西安
天黑且蓝着（之三）
一
也许是有许久了，在黑夜里窒息
他不得不打开一扇窗，让冷的风
吹破心头的暗。触手可及的那个女人
真实的存在着。十月的日子潋滟，只要心动
便绽裂成满天动人的水光
他们不是遇见，是重逢。是人间
轮回过无数次的，她行走的桥
二
有时候心思会逐渐沉寂成萤火
沉寂成手心里长长短短的暗河
沉寂成倦怠的笑脸
以及，心脏里隐含的野火
沉寂成一声惊雷，沉寂成终于重逢的
满树繁花，满眼欢喜，满心忐忑
三
日出之前，有泼墨般的黑，有小写意
窗前的树也许是开着花的
河流安静，她独自行走的背影很美
十月的夜色很轻，他的微笑里有疏于思考的心动
天黑且蓝着，他想了很久
这心动，或者还是无处安放
顾念 2018.10.29 西安
天黑且蓝着（之四）
一
她总是在阳光下微笑，在微风里喃喃细语
那条碎花的小裙子，裹着她小巧的身体
她住在时光里，漆黑的眸子亮若晨星
天空浅蓝，她的发梢里有青草的味道
小情绪，映射一地斑驳的光阴
二
有风自河面上来，十月的情绪纠缠
如原上的野火，如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的
心动，冷的国度里偶尔倾泻的光
目光低垂，于是忘了那苦楚。我信仰人类
信仰神明，万物皆有期待。相较于遇见
所思恋的种种，这时候
要是下雨，多好
三
有时候心动会成长出一声叹息，成长出大火
成长出低低的温柔与眷恋。仿佛有一条河
踊跃的流水奔腾，便忍不住开始颤栗的
目光，纠葛出秋色里的小缠绵
夜色里有低低的讲话声，有琐碎的
不安，以及烦恼。这生活是生动的
顾念 2018.11.03 西安
天黑且蓝着（其五）
一
他日益沉默，在时间里瘦成骨头
大雾漫过渭水，他走进院子里
看不清眼前实质的黑
路灯昏暗且惨淡的亮着，如萤火
前途未明莫测的光
那些暖仿佛是存在着的，又仿佛是虚无
他的笑容恍惚，无法安定
眼前有巨大的黑，有无力掌控
并无法预测的光阴
二
她的眼神清澈，笑容挂在月桂树上
十一月的风微寒，她轻喊着冷呀冷呀
她把手搁在额前，轻巧的样子不浅不淡
岸边的景色怡人，她转身，再转身
然后被他看见。之后，他写了一首诗
再之后，他落入水中，写一句诗喝一口酒
多年来，他习惯了和自己相依为命
就像现在，他还是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又是一场路过
她应该有很多种姿态，但唯独少了
和他在一起的模样。他被光阴的漩涡
一点点的绞杀，没有半句怨言
三
有时，他读着往日的简讯
一晃就仿佛是多年
桃花红的发紫，房子里空空荡荡
他似睡似醒，从凌晨一直到天明
他打一个哈欠，他就沉默，眼神迷离
既然向幸福而生，就追着幸福死吧
像一只幸福的鬼，坐在骨头里唱歌，喝酒
回去他就要写诗，写最好的诗
他渴望陷入一场原始的爱情里，灯光白的耀眼
他的眼神无辜，像一盆清水
等着流离失所
顾念 2018.11.13 西安
天黑且蓝着（其六）
一
他听完那支曲子，他就走了
声音从四面八方过来，简单的毫无边际
总有个下午，他坐在沙发上发呆
想她，以及那些看见看不见的暖
想的多了就喝一口酒。世界就在外面
他是个少数派，他在人群里肆意的笑
他的眼睛里有大量的雨，大量的风
他想回到陆地，并且看进她的眼睛
他被爱笼罩，他远看那些小幸福
却最终无法靠近，他于是沉入湖底
二
他原本可以忍受黑暗，整座城市
永远都看不到尽头。他当年写诗的桌子
还有他的信仰，那些小幸福的错觉
那心动让他颤栗。他蹉跎过许多年
他蹉跎的许多年里，他妥协，他渴望
他是他自己最纯粹的孤独。他就那样笑着
世界很远，和他仿佛并无关系。他就笑着呀
像回不去水里的鱼，像艾略特的《荒原》里
那固执的男子。他仿佛骄傲着，温暖着
他就那样笑着呀，他的生活与他无关
三
如果给她微笑，给她清亮亮的香水
给她最后一条白裙子。世界明亮，眼神明亮
她是欧忒耳珀，宙斯发束金带的女儿
她的身后开满了五月的丁香
他在十月的树林迷失，赤着脚
笑嘻嘻的讲着无人能懂的冷笑话
他无声的笑，他想回到十二月的圣彼得堡
然后淹死在明亮的眼神里
顾念 2018.11.17 西安
天黑且蓝着（其七）
之一
写一首诗给心爱的姑娘，如果在高空
如果气流颠簸，他可能是纠结的
在十一月，他的心思柔软
如果相信爱情，就给他一把伞吧
去守护她的自在从容，并遮掩
他无处安放的心，以及野望
他有浅的心事和低的目光
他想着她明亮的眼睛，如果开始眩晕
如果旅途安静，他可以闭上眼睛
相较于遇见，在此之后，沉溺
这世界很小，仿佛只能容下她的呼吸
之二
如果梦见和她约会，梦见巨大的电子荧幕
他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眩晕
有柔软的情绪纠缠。梦中的眼神温柔
有三月无法抗拒的绽放
她是生动的，爱是专注认真的
她沿着马路走了很远，一直到他看不见
之三
如果要走完这岁月，就不能只是经过
丢掉了忐忑的那些欢喜，在日子里开出花
如果预知一场大雪的降落，预知一种俘获
他于是是她的。她的目光缠绕成一支温柔的箭
可以刺破黑暗，他要做一个举世无双的幸福的人
他要歌唱，他想告诉所有生灵他的欢喜
若干年之后，他们也许会像水鸟一样
藏在春天的渭水畔，为幸福唱歌
顾念 2018.11.23
天黑且蓝着（其八）
一
月色应该很美，但只有风沙，看不见月亮
适合失眠。适合守着陪伴多年的笔记本
写一段句子，涂抹两行情诗。适合听着风声
反反复复写不好一个名字
在长安，很多事情都会让人纠缠
他经过的那城门上有斑驳的青苔
白发伴着青丝，有时候想她了就读一阙词
读李商隐的无题，李之仪的相思
就那样读着读着也许就醉了
月光在渭水的上空忽然拐了一个弯
漫天的星辉于是就找不到去处
二
在北方，在十二度的冬天的房间
他靠在床上听一些歌，于是容易心动
那些爱是认真热烈的，月光下的窗台上
有栀子花开的粗暴而狂野
作为一个少数派，他活在他的真实里
北方的冬天寒冷，他的眼神温暖
有霜在睫毛上黏着，像黏在目光里的背影
他无所谓的笑着，没有人知道他的纠结
爱在梦里纠缠，爱在思念里深刻
她是他的幸福，而她是她的
他是他的，但他愿意是她的
他有一刻忽然不愿意看见远方了
远方很远，爱是认真，岁月很浅
三
在凌晨三点发呆，天是黑且蓝着的
他想成为筑梦师，建造有幸福纠缠的梦
他想把她困在他的梦里，她也许可以是他的
但最终他还是想她是心安的，比如有一些小任性
他懒懒的靠在床上，夜色柔和的像微笑
他写的诗直白简洁。如果心情很好
如果是因为遇见，她的影子和时光叠在一起
应该有最好的风景，大雾席卷而来
在十一月，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
他在墨色的夜里坐了许久
顾念 2018.11.28 西安
天黑且蓝着（其九）
一
可能需要一个引子，在十二月
他遇见的第一个人身后有阳光
他们聊着人生，热爱和存在
他们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梦中的世界真实存在，或者曾经存在
她在梦里飞快的跑呀，跑呀
有雪花在空中飘落，落在她的鼻尖上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二
习惯在发呆的时候，潦草的字涂抹了稿纸
写满她的名字。梦中的故事去了大半
灯光白且明亮，耳畔的声音细细碎碎
水鸟在窗前掠过，停在对岸摇摆的柳枝上
大雪未至，大雪将至。在北方
在此刻的渭水畔，他仿佛感觉到温存
霜花拍打着水草，院子里有落叶
有心动埋藏在无人问津的河滩上
三
如果是醉着的，那一定是因为想念
如同爱上的瞬间，就像是自杀一样
从长安走到未央，他进行一场害怕失去的冒险
雨下的细密认真，他的眼神明亮
如果她是安全的，如果她是笑着的
如果她背过身去骄傲的继续走着
他可以是温暖的，比如在大雪过后
写温柔的诗，唱喜悦的歌
顾念 2018.12.01 西安
天黑且蓝着（其十：她是他的人间）
一
想起一些琐碎的事情
他睡的比路灯还晚，星星半梦半醒着
月色很浅，他忽然就想她了
在拂晓的时候，他是安静的
如果忽然间就想念，想见
如果有一把刀
如果他的心脏正鲜血淋漓着
血是甜的
二
出口不在左边，也不在右边
大街上空无一物
十二点之后，灯光被灭掉
在黑暗里，念着她的名字
他选择关紧门窗，然后整夜咳嗽
固执的写长长短短的情诗
想说晚安吧
他的肋骨一直隐隐作疼
三
赶在日出之前去见一个姑娘
在直道上疾奔，有人偷走了他的马
在路过巷口的时候
他探身折了一枝黄花
拂晓的时候他的身上有露水
他若无其事的独自向前
四
撕裂了旧伤口，他在不安里动荡
疤痕丑陋的像尖叫
如果要熬过一个周末
他需要在思念里酗酒，痛哭
他小心翼翼的
并不肯她的身上有半滴雨水
五
有些事件是真实的
有的人活的肆意，在九月
打马过草原。他取出身体里的火焰
热烈尖叫着不眠不休
看戏的人都在门窗后
他们笑的居心叵测，没有怜悯
他设法让他的目光暗下来
然后掩着她曼妙行走的影子
六
双手冻得冰凉，她说要先走了呀
广场上空空荡荡，他扔下手中的烟蒂
在小店里买一盒芥末青豆
他想要柔软一些，温暖一些
如果转身就开始想念
他在一块冰上漂浮不定，敲着小酒杯
并开始唱一个曲子
他从想念里飞出去的时候，这才想起
她是他的人间
顾念 2018.12.05 西安
个人原创，侵权必究
天黑且蓝着 之十一
一
在纸上写她的名字，他的悲哀浓烈
整个周末，他都无所事事，大门向西面开着
他习惯了一个人，双人床很宽，夜色很黑
在暮色里写情诗，他惯性的陷入某种情绪
下午的时候，他爱上一个任性的姑娘
他认识她已经很多年
二
看一场十年之前的电影
阳光被窗棱割的稀碎。如果见惯了卑劣
欺瞒和谎言，如果真实比谎言残酷
那么就但求一醉吧
比如醉着醉着就忘了心动的姑娘
在下午，他进行一段毫无意义的暴走
他看见水中有月亮，就想在水中死去
三
在夜里，渭水畔进行了一场古老的祭祀
以心脏作引，他喝一口自己的血
念一句祭词，巨大的火烛明灭
他穿着不合时宜的红靴子，尖笑着，叹息
四
在长安，在长安
他想她的时候
整个城市安静了下来
整个城市安静不下来
顾念 2018.12.23 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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