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三年都没回过家,最近夜里老是梦见父亲,我应该是想念他了。虽然生活拮据,但父亲一直乐观向上,而我尤其忘不了的是他的背影。
我上小学时很调皮,经常和同村的同龄人一起去山里捉螃蟹,天黑了也不知道回家。父亲和邻居们拿着手电筒满山找我。看着我委屈的表情,他又急又气,无奈领着我回了家。回家少不了挨打,打完以后又给我做红烧肉吃。
后来父亲每次出门帮人干活时,都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去玩。有一天,晚上11点半父亲都没有回家,我饥肠辘辘。实在饿的不行,我就伸手端火炉上煮沸的水,想自己热个炒饭吃。突然脚下一滑,一整锅沸水都洒在我的脚上。我疼痛难耐,跑到门口用冷水冲洗脚背,越洗越烫,越洗越疼。可我吓坏了,都没顾得上哭,只有慌乱。
不一会儿,父亲回来了。看到他的出现,我开始号啕大哭起来,把心中的委屈和疼痛全都倒出来。望着我肿胀的脚背,父亲背着我撒腿就跑,朝着医院狂奔。
父亲瘦瘦高高的,他的背影高大挺直,给了我充足的安全感。我就静静地躺在他背上,慢慢睡去……
上高中时,我也算是给父亲争气,考上了市里的中学。可父亲的一些行为却让我觉得太小气,太吝啬。从家里去市里上高中,如果做面包车需要70块钱,而去隔壁乡镇做大巴车只需要40块钱,省了30块。
于是每次去上学,父亲都会用摩托车送我到隔壁乡镇做大巴车。我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没多说什么。
又一次早晨,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来临。父亲催促着我吃完早饭,就用摩托车送我去隔壁乡镇坐大巴车。密码箱绑在后座,我夹在中间。走到一半时,雨滴大块大块地重重砸在我的头上。霎时间大雨倾盆而下,声音盖过了摩托车在山间轰鸣的汽笛声。
眼看就要淋湿了,我大声嚷嚷着向他抱怨:“直接坐面包车不好吗,非要省几十块钱,这下全淋湿了,烦死了!”
“我给别人背几个小时的水泥才30块哩,而且省下来可以让你吃点好的,补补身体。”他说。
说完他让我紧贴着他的脊背,给我挡住前面飘来的雨。坐上大巴车,他飞快的钻进小卖部,给我泡了一桶泡面。踮着脚尖,从窗口伸进来给我。
大巴车缓缓启动,他转过头,蜷缩着身子朝摩托车走去。看着父亲瘦弱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后来我考上了上海的大学,坚持让父亲送我去上海,顺便可以带他一起逛逛。第一次坐飞机,他很开心。一会儿抽出座椅上的求生手册细细品读,一会儿拉着我望向穿外,像个孩子一样。
我们第一天去了东方明珠塔,第二天决定一起去沙滩看看海。可是次日阴雨连绵,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本想让父亲再呆一天,等天放晴,就带他去看海。可他放心不下家里,一定要回去。我只好买票送他去火车站。
站台在三楼,那天自动扶梯坏了,父亲只好一节一节爬上去。他没爬几步就捶捶背,又拖着步子向上走去。我想要搀扶着他上去,他不肯。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爬上台阶,直到从我视线中消失。望着他的背影,我难受极了为我操劳了大半辈子,年迈时确实这般囧样。
奶奶走后,父亲为了多赚点钱,找了两份零工,很是辛苦。
我想,我是很有必要回去看看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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