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萨的《水中鱼》里提到,他读大学快要毕业的时候,有一次参加《法国杂志》的短篇小说征文,得了奖:可以去巴黎旅行十五天,住赞助的酒店。他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实现了从小就想去法国的愿望。
这一次旅行,他在巴黎停留了一个月。时为1958年1月。那时他也就二十出头。
早春的巴黎啊,那是怎样的景象!我记得有一年,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有一篇报道就是关于春天的巴黎,照片中有雾气未散的塞纳河畔……
海明威曾写道:这是一场流动的盛宴。确实是这样,到巴黎去,最好趁年轻,各种感受力都敏锐无比,充分体验那座城市的声色香味触,确实是感官的盛宴呢!同时也有思想的盛宴!
后来又过了几年,略萨再次到欧洲,干脆在法国住下来了。他说他和科塔萨尔关于巴黎有一次长谈,后者也喜欢这个城市,说选择这个城市是因为“在一个城市就是一切的城市里,宁可无足轻重也不要举足轻重”。行走在这个城市里,“有一种沉浸在一部巨著中的感觉。”——说得太对啦!
科塔萨尔还说,巴黎给他的生活“提供了某种深刻和难以支付的东西”:
一种人类体验中最美好的感觉,一种对美的可触摸的感觉。一种与历史的神秘联系,文学上的创新,技术上的娴熟,科学知识的丰富,建筑与造型艺术上的智慧,都是这个城市创造的;当然它也在许多方面制造了不幸;……
是的!是的!是的!这个拉美作家说得真好!当然那时候的巴黎还没有经受恐怖袭击,还没有网络时代的种种不堪……
1998年8月,距离略萨的第一次拜访巴黎过去了四十年,我独自走在巴黎的街上,也正是略萨当年那个年纪。那个夏天,足球世界杯比赛刚在法国结束,法国夺冠,队长是正当年华的齐达内。欧洲的夏天,是度假的季节,阳光热力十足,到晚上八点多阳光都还在照耀,仿佛舍不得“下班”似的。
我只觉得,时间好像在膨胀,物与物的距离在拉开,容许我慢慢地行走,慢慢地品味——我知道这样的旅行不常有,所以宁愿放慢步伐,更愿意时不时地停下来,充分使用时间给我的配额!
是啊,那是个过于年轻的,欧洲的夏天。其实当时我毫无知识储备,就已经身处这个城市的深处。好在,体验这个神话般的地方,倒不需要什么资本,年轻单纯也就够了。所谓“鱼有鱼路,虾有虾路”,那时候就像一只小虾,游进了一个无际的水域,开心得不得了呢。
还记得有一天去蒙马特公墓(?)寻找潘玉良的墓,但总是找不到,就顺势成了一次简单的墓园散步。那些很有年代的墓碑和雕塑,聚合起来像一个拥挤的小镇,而这个小镇又处在这个城市的中心地带!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在繁华热闹的中心地带充斥着死亡与寂静,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美……
对的,美,就够了。每个来到这个城市的人,无论年轻还是年老,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体验吧。我仍然相信,这场流动的盛宴,会在不同的年代对年轻人开放。去吧,到巴黎去,要趁年轻哦。
无论身在何方都要从容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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