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合租室友的房门紧闭着,已经很晚了,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点亮香薰蜡烛,连接蓝牙音箱放起朋友推荐的老歌。窗外依旧霓虹灯闪烁,正前方的大厦还亮着灯,我久久看着其中那一扇窗户,可能他还在里面工作,可那又会怎样呢?或者说,我又能做什么呢?
这座城市对我这种外出务工的人来说应该是冷漠的,但是有他在,又异常温暖。我回想着这些年,从初识到再次相见。那还是在高中,妈妈给我报了英语补习班,我缩在角落里狂抄笔记,他持着话筒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生平第一次,我不再因为别扭的英语口语而逃避,全场安静时我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想被点中,想和他有一场对话。下课后,我从妈妈手机里找到他的微信,偷偷地添加,可能是看到我的备注,他通过了,但是不够,他根本记不住我。接下来的课,我早早地到,抢第一排的位置,然后等他挎着包,带着墨镜,捧着咖啡踩点进教室,那般
风风火火,颠覆了我对教师多年的认知。尽管不正经,上课也东拉西扯,但他的确很厉害,他经常和我们分享他的旅行照片,他往届的学生,他出国留学的经历,我有时听妈妈提起他的年薪,不禁咋舌,我该要多努力,才能够和他有一丝的交集。这种感情很奇怪,倾注着我追星般的爱慕和崇拜,少女情怀泛滥的年纪因着他的出现有了有了聚焦。
“其实怕被忘记,至放大来猜吧,很不安,怎去优雅……”低沉温润的嗓音通过小音响曼延整个房间,我来到这个城市后的第二个家,虽然不大布置得很温馨。这里到了晚上反而更热闹,街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我在房间里,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涤荡一天的疲惫。
我努力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但妈妈竟成了一个大助攻。经过一个暑假的课程,加上微信上我勤奋好学地发问,老师已经认识我了。结课那天,妈妈来接我,我收拾得慢,出来后,发现妈妈和他正在聊天,一定是在聊成绩吧,我有点紧张,慢慢走上前。妈妈看见我,把我往那边拉,问他:“怎么样?她上课还认真吗?”我期待的看向他,只见他笑起来:“很认真的,基础也好,开学也要继续努力。”我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却听见妈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等你大学考进了来当老师的助教。”是在对我说吗?我还没消化就听见他又回答:“当然可以啦,所以一定不能考差了哦!”好像被浸入了蜜罐,回想起一整天都跟老师上课的助教小哥哥,我从没想过这样的美差事能有机会被我拿到,对上他满含鼓励的眼神,我下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决心。高三那一年,我每天都刷几篇阅读,在他那打卡,隔天可以收到他发回来的小表情,我憧憬着高考后的暑假,可是他突然离开了。可能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工作的变动,他还是迎接一班又一班的学生,可对我来说,他意味着青春和梦想。我记得那个暑假,我无所事事,但幸好,还能通过朋友圈知道他的行踪。
“忘掉种过的花重新出发,放弃理想吧,别再看尘封的喜帖你正要搬家,筑得起人应该接受都有日倒下……”换歌了,可真应景。我今天在路上见到他了,我看到了他依旧阳光温暖的笑容,也在上车后看到了他中午发的朋友圈,像一盆冰水倒下,心凉得透彻。
他曾在课上说他是不婚主义者,所以尽管他去了外省,尽管他的朋友圈里有很多合照,我都如此坚定地在大学毕业来到这个城市寻找工作。我在他培训班的对面租了房,繁华的商业地带地租极高,我拼命工作安抚着父母的担心。感觉自己像是疯了,孤注一掷只为了年少时代的梦。他在朋友圈发了一个歌曲的播放页面,我进入这首歌,不停地在附近的人中寻找他的账号……可今天中午,他公布了恋情,照片里他们在一家餐厅,他搂着笑靥如花的她。可能我是输给了时间,也可能是输给了自己的怯懦,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想忘记又拼命靠近。
我从包里拿出今天路过花店买的花,认真修剪摆进和他同款的素色花瓶里。我切了一盘水果,仔细涂上沙拉,摆盘。香薰使整个房间仿佛陷入一场甜蜜的热恋,歌又切了一首,女声在慵懒地低语。最后,我悄悄拿出珍藏的酒,给自己斟满。这一场仪式,献给曾经懵懂又专注的自己,再一次回首,原来,我只是写了一个让自己感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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