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向机舱窗外看去,天渐渐暗下来了,下边一望无际的海洋,好像开始出现了一些小岛,已经有了陆地的迹象。
空姐们推着小推车出来,在往回收拾餐具和餐食容器的时候,机舱里也传来了广播声。
大概意思是我们快到东京了,飞机已经开始下降高度了,在二十分钟后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
“是不是说快到了?挺快啊,三个半小时,也没感觉怎么样就过来了。”二厨听着广播听不太懂,于是笑着问我。
“对啊,快到了,感觉快是咱们迷糊了一觉,立了大功的是小瓶洋酒,不然心里还得提心吊胆的几个小时。”
三个多小时,在免费吃喝中很快过去,我和二厨还喝了两个小瓶白兰地或威士忌之类的洋酒,那时还少年,对酒没甚研究。
总之,晕乎乎地到了东京上空,机舱里传来广播,再次强调说是要系好安全带,马上就要降落了之类。记忆比较突出的词就是“Landing”。
我急切地向窗外望去,真的颠覆我的世界观,很令我失望!小日本怎么会这样?上世纪八零年代,是中日关系蜜月期,已经接触到一些日本产品,对日本也有了些稍稍的了解。
如:电视,冰箱,傻瓜相机,也看过一些日本动画片和《血疑》《排球女将》等日本电视剧,知道日本比中国富裕,但没想到差距会如此之大。
飞机翅膀下边,灯火辉煌,在电视上也没见过的,无数高楼闪着五颜六色霓彩,在不停地擦着飞机翅膀向后跑去。放眼望去,这样闪烁的高楼在四周还无边无际。
我目瞪口呆,不是世界上四分之三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怎么会这样?那时小小的脑袋怎么也理不清这个差距如何创造的。
好吧,尽管如此,你也是资本主义的灯红酒绿,糖衣炮弹。我脑袋里倒有不少此类的词等着形容东京。虽是最后一批才赶尾入队的,但总算也曾经是少年先锋队员,觉悟还是有的。
二厨大概也是看愣了,也是光瞪着眼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地惊叹着。
后排座的几个同行的船员更是在惊讶地大呼小叫,让我不得不回头好几次去提醒他们。
说实话,别说他们了,我自己也是被飞机翅膀下边的灯火辉煌给惊呆了,大家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下了飞机,来到大厅,跟首都机场又是天壤之别。装修华丽,宽敞明亮,清洁卫生,一如我们国内现在的很多机场。
服务人员个头真是多数不高,日本人几十年来长高了不少,服务态度极其恭敬尽心,都是大幅度的鞠躬,嘴里不停地嘟哝,只听懂一句“哈依。”
这与当时国内傲娇的服务也是天壤之别。
害得我也跟着鞠了半天躬,还了不少礼,文明古国,礼仪之邦嘛。不能给国家丢份。
我想起了出国之前,安全局的同志给统一上课做的安全报告,出去后要不卑不亢,但要小心资本主义腐蚀,要有国家安全意识,注意保密。
于是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决定不被资本主义的华丽外表所迷惑,还是要坚定信念。我想我也不知道啥秘密,“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这机密也不能告诉外国人啊。
果然,如姚经理所说,在到达大厅门口看到了有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德胜轮”。
我拉着水手长走过去,跟他用英文打了招呼,没想到他还会说中国话,一问,原来是华侨。
但是举止已经高度日本化了,点头哈腰地一点不比日本人差,礼貌程度真是没得说了。
华侨代理带领着我们,出了到达大厅。外面还是霓虹一片,真是亲眼看到了花花世界。繁华程度真是我们国内任何城市也无法比拟的。
怪不得走之前,安全局的同志来给我们上课,那是提前打预防针,怕我们经受不住糖衣炮弹的轰炸。
我想,这还没轰炸呢,刚看见点资本主义的皮毛,怎么就被吸引了呢,不能就这么投降了,想着想着,我又挺直了一点胸膛。
我们一行九个人,坐上中巴车,经过高架桥,经过全封闭的双向车道分开的路。经过灯红酒绿的街道,大约一小时,来到下榻处,东京确实很大。
一路的繁华,一路的霓虹,一路的车河,看到了一路的红男绿女,穿着打扮真是跟我们不可同日而语,不是一个欣赏层级上的。
路上,二厨看着窗外,悄悄地问我,“这能对吗?这小日本也太发达了。好像我们当初学的不是这样啊。”
“哈哈,你还不允许别人进步吗?看样,咱们国家得加油了,被小日本落下挺远了。”
我看着窗外瑰丽繁华的街景也不由地说了一句。
——节选自长篇小说《70后的青葱岁月》第4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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