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身子的女人

【待修改稿】

故事，发生在我大概读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是04年吧。

大伯运了一车砖，随便倒在偏房(养猪房)前面空地上。有一天早晨，忽然来了一个女人，她坐在砖头上，不愿离去，那一窝砖，好像真的给她造了个窝似的。

她也像母鸡似的，占了个专用来孵蛋的窝。

先是大姑妈还有奶奶注意到的她，然后村子里越来越多人发现了她。

大人小孩，老少妇孺，围了一些人上来，约有十多人吧。

奶奶和大姑妈一开始，想引走她，让她去别处。但她似乎站着这个窝一点也不想动。

而且村子里其他人应该也不喜欢她去到谁家门前或可以遮挡风雨的地方。

我一个人，有点矮的小屁孩，在大人后面，又和大人保持距离，看着她。

村子，是一个留守村，几乎没有精壮男人，只有小男孩一两个，还有老爷爷或者老大伯几个。

她穿得有点单薄，明明是冬天的温度，她身上穿的是秋衣。

秋衣不是很破，甚至没有补丁，就是有点脏。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应该是咖色，所以有点耐脏。

她是短发，比寸头长，比学生头短。眼珠子很黑，而且能看到她眼神里的光亮。对人没有敌意。眼神里能看出 。倒是村子里这些好奇她的人，使她笑了。

多亏没有下雨。

大家也都比较热心，给她拿来稻草，给她贴着坐，甚至有人拿了家里不要的烂鞋给她，因为她好像没穿鞋，所以脚趾头还长了冻疮。

我大姑妈还是我奶奶，我也记不得了，只知道她们忙前忙后，给她带去棉服和吃的。

她只是笑，不说话，东西都接受了，饭也吃了。

后面，等她吃了饭，围看她的人越来越多。

如果是今天的我一定会犯嘀咕，这些大人为她做了一些事，可为什么没人帮她打110呢。

那时候我是孩子，可能有说打110之类的话，但大人不把小孩子说的话，当回事。而是继续他们认为的助人为乐。

等围她的人越来越多，奶奶，大姑妈，青青的奶奶和四奶奶好像还帮她生火，就用稻草。

她又笑了。

可能是温度上升，她既然开始脱衣服，本来就才一件单薄的衣服。她一下子很顺利地脱完了。真的是光天化日，只是那天没出太阳。

好像是我奶奶还是谁，给她提了一点热水，她就一边烤着稻杆火，一边抹了个澡。光天化日。

大人看着，一边盯着她洗澡，一边驱散小孩，小孩里面包括我。

"有什么好看的，快回家去。"

今天的我，依然诧异，到底是什么变故，……使她成了一个光天化日之下的那么冷的，光着身子的女人。

她抹完澡，有人给她厚一点的衣服，她不要，还是穿上自己的。

第一天，很多人看和关心她。但没有人打110，也没有人能劝得动她去能防雨的地方。问她什么，她都只笑，不说话。然后大家都说她是哑巴。

第二天，三天渐渐淡了。

好像后面她就不见了。

后来大姑妈无意中说过，貌似是她生了一个小孩……本来就是哑巴，……还有可能就是她被虐待了，任务就是传宗接代。

哦，想起来了，那时候村里有个人抱着自己几个月的小孩，去围观她。她看到小孩，就撩开衣服，示意小孩过来吃奶。

好像大姑妈看懂了。说她刚生完小孩不久。

之后她当着众人，烤着火脱了衣服，我看到她的躯体，竟是红彤彤的，而且很白很嫩，很圆润。

如果我会画画的话，我一定把她的姿态从记忆里抠出来，画下来。

可惜我嘴笨，竟不会形容了。

不只是美，是丑，还是可怜。

不知……

她的姿态明明很优雅。虽身体是立在一堆稻草上面，稻草下面是灰黑色的砖头。然后她圆润的身体，有点泛红的皮肤，……如果是男的看了，不管她疯不疯的，傻不傻的，可能都会起歹意。

那时候我，作为一个孩子，竟然心动了，伴随着心疼?也就是同情心?

有人说孩子眼里的世界更单纯，他们身高限制他们的视野。有时候孩子的发现更能接近本质。

所以我不想添油加醋。

再是后来，她不见了。

村子回归平静。

再是过些年，我问奶奶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奶奶说不记得。

我不记得有没有问过大姑妈了。

可能那个女人，后来有了好的结局。

也有可能经历过什么吧 。

因为她主动脱衣服的那一幕，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

烤火或者抹澡，也不需要全部脱光光吧。

她眼神里面，带着不屑?却动作着与内心相悖。

……

若干年后的今天，要我猜。

她可能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还有，作为女人，她有过被胁迫。

……

可怜，……

附：她眼神总体是空洞的，唯有见到婴孩的时候，眼神才有点光亮。

初稿于202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