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一阵阵颠簸中渐渐平稳了下来,一直屏息凝神的乘客终于长舒了口气,开始互相攀谈,于是包裹着人们的窒息感像是鱼鳞般的东西开始层层脱落了。
“真的是太惊险了!以后再也不贪便宜坐这家公司的小飞机了 !”
“大公司的飞机也不一定安全啊,你不知道前阵子南航的飞机也失事了吗?”
“哦,我看到网上报道了,所有人都死了,机舱机翼整个都炸没了!”
“这次真是太倒霉了,飞机晚点不说,还遭遇到这样的凶险,我一定要投诉这家破公司!”
“算了吧,投诉肯定没人理你,现在哪儿都这样。我却准备好好的在海南好好玩一玩了,离开老婆孩子重新获得了自由,又经历了这种事,干嘛还要找不痛快呢。”
唐,你在哪里?
我心里不停的呼唤唐的名字,每一次呼喊都感到心被狠狠的刺痛。
酒吧那晚我陷入了昏沉的睡眠,“我”整个被种种离奇的梦境卷走了。那是一个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的完全不同的“我”。
第二天早晨,我在一片寂静中醒了,我穿着衣服躺在洗手间的瓷砖地板上。唐真的来过吗?我真的强奸了她吗?我的脑袋像是装满了黏糊糊的液体的蛋壳,里面有个在孕育着的奇怪生命,一个混沌暧昧的怪物。虚无的感觉仿佛充斥着这整个空间,整个天地。我想要逃离。
我离开酒吧走到冷清的街上,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师傅,你今天没事的话就随便往哪里开个痛快吧!”
司机回过头隔着防护挡板回望着我,一个有点上了点年纪的大叔。不说话只是狐疑的盯了我一阵就猛然发动了车子。奇怪是的司机似乎理解了我,每到一个岔口或笔直向前,或转弯换道都没有丝毫犹豫,不过确实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
司机的“通情达理”让我心存感激,不想做任何交谈。我望向挡风玻璃前他的标牌,李志。我们沉默许久之后,李志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在放着什么专家的什么谈话节目,我无心听,这只是无意义的声音的混合。
当计价器跑到500多块的时候,李志回头冲我说话“继续吗?”
“看到个旅馆就停下来吧,叔叔!”因为感激师傅的一路沉默,我开了口。
车子开到了一个不明街道的一家如家旅馆前停下了。
“这是哪里师傅?”
“达官营,前面是北京西客站。我在这附近住,就把你拉来了这边,省得我再跑回头路。今天你这一单做完我可以直接休息了”!
司机有些打趣道。
我结账下了车,但还不想去旅馆。沿路有些破破烂烂的小店铺,五金店小饭馆盗版书店按摩店音像店,偶尔会有两三个抹着浓厚脂粉的妇女从亮着粉红色灯光的按摩店里向我招手,或跑出来拉客。每个人都在以各自不同的方式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互相拉扯却又独自寂寞。
我找到一家湘菜馆,要了一份鱼头泡饼和花生米,又要了两瓶啤酒。把手机关机之前看到没有人发来消息。我感到莫名的一阵轻松,走到盗版书店挑了两本书。余华的活着和大江健三郎的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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