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戴口罩
疫情刚开始时,“记得戴口罩”是我经常在父母想要出门时提醒他们的话,如果不是我再三央求他们买一袋十块钱一包的医用外科口罩,可能这整个年我们三都要黏在家里,失去出门放风的机会,可是时间不知不觉挨到了春末夏初,这个和妈妈出门散步,如果不是因为偶尔会遇到的发酵一整天的垃圾桶,我俩断然不会把挂在脖子上的装饰品拉到鼻子上,让它继续发挥作用。
但事实上,在我一个人的时候,口罩成为了我的续命产品。我已经习惯了戴着它走在街上横行霸道,见到好笑的事情躲在口罩的庇佑下戚戚地裂开嘴,看到奇怪的事情也在口罩的遮挡下微微地张开嘴,甚至还会跟着无声的评论,我不用再担心路人用怪异的眼光看向这个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姑娘,仿佛有了这个口罩,我便可以获得一种不必警惕他人关照他人的自由。
我走在清晨的校园里,焦黄的阳光被树上的浓密的绿叶冲散,鸟儿像是马上要参加歌手大赛,频频高歌,从树上跳到地上,又弹到了石头上,我看着这在北方少见的郁葱景象,忍不住开口对这些可爱的生灵道一句早安,但此刻我不必因为觉得尴尬而回避对面走来的同学的目光,我像是光明正大闯进银行的强盗,抬起脖颈,沾着化在满腔的甜蜜向这份静谧和谐的早晨,透过口罩轻轻吐出。
当我看见半生不熟的同学,彼此之间都戴着口罩,明明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姓名,但是恰好这个口罩借给了我们一个不用尴尬相对的理由,于是乎对视后又低头,但又不得不抬头,僵硬地如同提线木偶般拉起嘴角,挤出转瞬即逝的梨涡,又因为没有话题可聊而迅速收回表情,此情此景在口罩的手掌下便可轻易抚平,甚至是直视对方的眼睛都有理由不说一句你好,因为这世界上有脸盲这一完美的借口,不然电视剧里总会演带着遮住半张脸的男女主总是无法相认呢?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即便我口罩赋予我掩藏情绪的能力,但是真正懂你的人会从你眼睛里读懂一切,妈妈知道我在笑,舍友知道我遇到了心动的男生,就连平时对我的衣着打扮毫不关心的爸爸也知道口罩下的我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所以即便是拿着口罩当借口疏远地站在这世界之外,感受孤独里的恬静与舒畅,孤独依旧会带着安慰和温暖来找你。
口罩于我,就像是口红收藏里那一只豆沙粉色,我每天揣在兜里,觉得要见人了便拿出来随便一抹,没有人知道我昨晚两点睡觉还是十一点上床,没有人知道你气色是真好还是假孬,但是熟悉你的人却一眼就能看出,你今天气色真好。即便太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它是口红收藏里最没有用的那一只,你没有办法凭借它闪耀全场,但是你就是无法从通勤包里将它拿走。
涂上自己最心爱的大红色口红,自然幻想出自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别忘记戴起口罩,出门一整天,心情也是大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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