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五十八分的时候她准时推开了blue的门,里面正好传来每一天的这个时候的背景音乐,一首舒缓又慵懒的音乐,主唱的声音既有磁性又性感,整首音乐给人一种,如同坐在海边安静地听着海浪声的画面感。
她在进门处转角,在暗色里把整首歌静静地听完,目光却追寻着在吧台前调酒的那个男孩子,认真调酒的模样,真是迷人极了。
这是她第八十八次来blue,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位置听完了这首打入人心的音乐,还有在此期间让情感从放到收,以便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如同每一次的清淡又安静的女子。
她收敛好了情绪,从拐角处走向吧台,他看见了她,嘴角是习惯的微笑弧度,亲切又温暖,但是她知道这只是他的习惯。
他低声询问,“今日还是老样子?”
“嗯,好。”她每次的回答,都是如出一辙。
她看着他的手灵活又好看,调酒时带着一种气质,那种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描述却让人心里迷恋的一种独属于他的气质。
他把酒倒入杯中,然后推到她面前,“请慢用。”
吧台前落座的人,不多,大抵都聚集在某些角落里,窃窃私语。
她想,似乎除了第一次的交谈,其余的每一次似乎都是一种流程,从时间、地点、所做的事情等等,甚至是对话,也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如同是一件事情,一模一样的重复了八十八次。
她喝了酒,清淡的桃子味还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每一次有区别的,就是这杯酒。同样的名字却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惊喜。她喜欢这种秘而不宣的小事情,某种变化发酵的催化剂。她想,她今天肯定更喜欢了他一点。即使,他一点也不知情,也很好。
他忙完了手上的工作,给自己倒了杯水,转脸的时候看见了她的目光,随即温和地笑了,还点点头示意。
那一刻,她告诉自己,等到这首歌听到第一百遍的时候,她想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这时候,背景音乐已经切换成了别的歌,她知道,她应该离开了。
“谢谢,再见。”
“好,下次再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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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的关门时间,应该是凌晨两点。
那夜,她没有准时推开那扇门没有听到那首熟悉的背景音乐,反而是在凌晨踏点而来。此时的blue,客人都已经渐渐散去,她带着一身疲惫坐在吧台前,对着背对着她正在清洗杯子的他,发出了声音,“离又,我今天想喝杯烈酒”
他听见人的声音,转过身来,看见是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稍等。”
她今天有点累,当他把酒递给她的时候,她说:“我想听 夏威夷黑沙”。
“嗯?好,我给你换首背景音乐。”
在熟悉的背景音乐里,在酒精的迷醉下,她渐渐让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在这样的短暂的精神的欢愉里,她忘却了这几日发生在身边的一切,那些悲伤的让人难以呼吸的疼痛。
“离又,再给我倒一杯吧。”
她喝了三杯酒,与常日里喝得酒不大一样,这种浓郁的、刺激的液体入口,反而有种无法言语的快感。
喝到第四杯的时候,他没有给她再倒酒,而是递给了她一杯温开水。
她在晕晕乎乎里看着那个男孩子,笑了,软软的甜甜的,不同于往常的清淡与疏离,添了一丝少女的无理取闹与似有若无的撒娇味道。她竖起一根手指说,“我再喝一杯,就一杯,好不好?”
“别喝了,你喝多了。”他从她面前撤走酒杯,把水杯放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瘪了瘪嘴,然后喝起面前的水。水里有一股清甜的桃子味,“嗯,甜甜的。”
“呵呵,味蕾真是灵敏。这样都还能喝得出来。”
“好喝,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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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完水看起来有些清醒,其实脑子里已经无法转动,她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吧台上看着他在整理吧台,在音乐节奏里有些困了。
安静空旷、在荒野里奔跑,她在奔跑的过程中不小心踩了个空,忽然惊醒。原来自己竟然睡着了。
“醒了?”她的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还在blue。
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软绵绵的,只能借助吧台支撑。他走过来,扶了她一把。她却趁着醉意拉住了他,他很高,她必须仰头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怎么了?”他低了点头,问她。
她却没说话,只是踮起了脚尖,右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微侧点脸,轻柔地吻上了他的唇。
她没有去看此刻的面前的他的表情,退开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了句:“好软好甜。”然后就趴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周遭的环境有些陌生,她的头有点疼。从床上起来,看见正窝在小小沙发里的那个他,觉得有点可爱。她拿了自己的外套穿上,从床上取了毯子给他盖上,最后在临走之前,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个不含任何情欲的吻,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
自那以后,她陷入忙碌的工作,没有多余的闲暇时光去blue。等到稍微空点的时候,她再去,熟悉的音乐熟悉的环境,可是却不见他的踪迹。
在调酒的,是许久不曾出现的酒吧老板。她问:“离又呢?”
“走了。”
“去哪了,知道吗?”
“不知道,这人挺神秘的,我也不知道。对了,他遗落了个东西,你要吗?”
“嗯?”
她看着面前吧台上的一件闪着银光的小东西,是一件挂坠。
“收着吧,也许哪天遇见能还给她,你说,对吗?”酒吧老板看着她,笑了笑。
她听了这话,没说话,只是收起了这东西,放在了钱包里。
从那以后,她去blue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是每当听到那首歌,就能想起这半年与之相处的那片刻时光。
在没有他的生活里,她学会在那首音乐里思念他。
第
二
部
分
她的工作,在新的阶段,需要大量的出差去运作。
她去了南方的某个城市出差,在结束忙碌的工作之后,去常去的小酒吧准备喝杯酒,放松下思绪。
Eric在调酒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喜欢的花样,她每次看到那些调酒师调酒,就总是会想起离又,那个少年像一株盛开在暗夜里的绿茎白花,清爽让人欢喜。
“hey,你的酒。”
“谢谢。”
“最近来出差还是来休息啊?”
“出差休息都有。”
“嗯,尝尝看,为你特调的。保证是你喜欢的口感。”
“嗯,贴心。对了,”刚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熟悉的音乐声,她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过去,那个小小的舞台上坐着一个人,在灯光里,她看清了他的脸。她的内心,被一种惊喜感所充盈。
“文盏,你想说什么?”
“嗯,哦,那个男孩子唱的真好听。”
“哦,那个男孩子唱歌送给他女朋友呢,在那一桌上的,都是小年轻。”
“哦,女朋友啊。”
“嗯,你之前想问什么?”
“没什么, 我就想说你的酒很好喝。”
她一瞬间的快乐,一瞬间的失望,复杂而酸涩。如同这杯酒,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
她喝着酒,听着他在台上唱着她喜欢的那首歌,如同那些晚上一般,处于喧嚣之中内心却很静谧。
他一首歌唱罢,响起了大家的欢呼声跟掌声。他从台上退下,路过吧台,她拍了拍他肩膀:“好久不见,离又。”
看到他转身,面露惊讶,随即嘴角是熟悉的微笑:“好久不见,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出差。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嗯,我回来了。”
“你朋友他们好像在喊你了,”她看着那边的人,笑着跟他说。
“嗯,那我先过去了。我们下次聊”
“好。哎,等下,有个东西要还给你。”
“什么?”
她从钱包里拿出那件东西,递给他,“之前你留在blue的。”
他拿着那件东西,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半天之后才回复,说“谢谢。”
“对了,能跟你喝一杯吗?之前都没跟你喝过酒。”
“嗯,”
她敬了他,然后仰头把酒全都倒进了口中。
他看着她说:“别喝得这么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切。
“没事,你回去吧,我坐坐也就回去了。“
”嗯,我先过去了。“
”好。“
/
Eric看着她,抿着嘴笑。
”怎么了?“她抓了一下掉落下来的头发,问。
”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没听你说过。“
”在现在那个城市。嗯,今天我先走了,有些不舒服。“她站起身来,从一旁取了自己的外套包包,顺着过道就往门口走。
/
这个季节,秋风凉。她套了外套,想着要走回去还是打车回去,正在纠结着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她回过头看见了他。不知怎么,就笑了。
”你怎么出来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跟出来。
”我送送你。“
她想了想,说:”好。“
她跟他沿着街道走,路灯照亮着眼前的路,这样的感觉真是很美好了。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路灯下,转向他问:”为什么走了都不说一声?如果没有遇见,大概也不会再见到了吧。“
她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语气有点感伤,大概是季节的缘故吧。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眶微微的湿润,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抽染了。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
他陪着她走了一段路,帮她喊了车,看着她上车才跟说了声,再见。
她扒着窗户的玻璃,一边挥手一边问,”离又,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吗?“
他拿出手机,弯了点腰,相互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那再见了。“”好,再见。“
第
三
部
分
她在工作里沉浮,忙得晕头转向。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她从文件夹下找到那部在催命的手机,一长串号码,她皱了皱眉直接接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哪位?有事请说话,没事我挂了。“是强势的语气,对方明显一愣。
”是我。“
”离又?”
“是我。”
“我之前手机丢了,号码都没备注,不好意思。”
“没事,我来C城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好,那等我下班?”
“嗯,我来接你下班然后一起去吃饭?”
“好。”
/
她挂了电话,继续把思绪沉浸在工作中,直到倒水的时候才想到,离又约她一起吃饭。
临近下班前,赶紧去卫生间补了下妆。
下了电梯,看见站在门口等候区的他。她微笑着跟同事告别,然后向他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看见是穿着职业装的她,有一丝惊艳。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扮的她。
/
她微笑的看着他,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去blue喝酒。
中途去了趟卫生间,在转角处听见了他和他的对话。
“你家里同意你了?”
他摇了摇头,“我就回来看看。”
“看她?”
“嗯,就看看。”
“你是不是喜欢她?”
“我不知道。”
……
她听了一半,也没怎么听懂,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原来他跟他很熟。她想起,之前问他关于离又的事情,他却什么都不肯说。
本想开口询问的,却还是让自己忍住了。最后,还是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
“我送你回去吧。“
“嗯,好。“
他开车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她对他说了声,”谢谢。“
下车前,她问,”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她一边应答着,一边开门。犹豫了下,还是转过了身,看着他的眼睛,”离又,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回去了?“
他的眼神有一瞬微妙的变化,沉默,最后点了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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