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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另一位老哥没啥关系的,随便接的一部分

和另一位老哥没啥关系的,随便接的一部分

作者: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 来源:发表于2018-04-08 19:01 被阅读0次

    当日晚,A镇,酒吧街。

    T先生面颊和脖子大片的红色还没有褪去,大臂的青筋突兀地横在那里——天生皮肤惨白,一点轻微的情绪波动全都写在外面了。

    T先生今日成了宿主,被一种在南方荒野烈日下才会发作病的病原体击溃了,似传染病,而他只是众多感染者之一。是啊,这完全不是他的意志,怎么能算作他一个人的罪过呢?

    传染病,医生也给不出说法的传染病,或许应该叫做“南方烈日球场综合征”。

    T先生年纪不算小了,四十出头,皱纹已经爬上了眼角,何况他本来的病让他少年时候就没有什么毛发的颜色(他一直坚持说自己的头发是浅金色的,只不过太阳总是捉弄人类得罪眼睛,但是别人也可以反驳他,毕竟阳光下七彩的钻石也还不是无色的),配上眼角的皱纹,更显得早衰了。而且,谁都知道,这种病与强烈日照不和,然而他偏偏活在南方,偏偏是个狂热到为了方便看主场比赛甚至不愿意搬家去北方的球迷。他总是说,没有球赛看,不能和主队的粉丝一起庆祝胜利,这和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但他平时并不总是我们在看台上见到的那副样子。邻居们每次喊他搭把手,他都笑着过去帮忙,偶尔还会讲几个笑话。附近的小孩子们甚至认他为头儿,哪次又准备组队上房揭瓦,都把他看成顾问呢。家长们知道后也不生气:哦,是T先生啊,他爱开玩笑而已,总体上他还是个规矩人,怎么会有恶意呢?

    已经说过了啊,那一生仅有一次的暴行都是“南方烈日球场综合征”招来的。

    不过有一件事,有一件事,T先生有个秘密,可不能让那些保守的邻居们听去了——他们眼中“不大规矩”的事情。

    T先生的爱人一周前与他吻别,外出执行任务了。

    “先生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出问题的。请您一定照顾好自己。根据我办案的经验,这个季节真说不好走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失常的事情啊。”X留下了这样的话。

    今天的酒吧里,依旧是T先生独自一桌盯着酒杯出神,只是手颤抖得厉害,桌上的景色很不漂亮——浑浊的液体浮着泡沫,反射出的立体主义风格画,不是一般人欣赏得来的。

    T先生对面的椅子上平时坐着金发的青年,今天却躺着一根棒球棍,顶端黑乎乎的,不知沾着的是泥土还是氧化的血,或者二者的混合物也说不定。

    T先生的酒已经见底。

    “他是个变态,变态同性恋。他们没一个好人。”一个戴红色面具的人扛起棒球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变态,并且是杀人狂。”另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冷静分析道,“你看他的眼睛,你看他的手还在颤抖,你怎么知道他是刚玩弄了那玩意儿还是刚丢下什么作案工具?”

    “哦呀?”红面具尾音上扬得和他此时的眉毛相当,他掂了掂球棒,而后脚往桌上一搭,伸长脖子,猎狗一般凑近嗅那琴弓一般拉动着支撑腿的球棒上的深色污渍,“哦呀?这可是再熟悉不过的那种甜腻腥味哦……”面具两个孔中露出了挑衅的眼神。

    “你们有没有听说傍晚那场球赛之后出人命啦?好几档子呢。但是凶手只抓到了一个,你们看看新闻上那位凶手狂笑的样子,那样表面精神失常的人实际上是不会造成多大危害的,真正的凶手平时看着没准就是那些体面人,或者不起眼的无名小辈。”戴绿色面具的人转着手里的折叠刀,突然指向T先生。

    T先生说,那同性恋不也是一样吗,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你们怎么就一口认定。

    “你这不是自己招了吗?”

    T先生沉默,垂下头盯着地面。他也没什么气力了。

    “得了吧,你在这儿碰到他和人幽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我的这个座位。”红色面具人半开玩笑地推了绿色面具人一下,随后凑近T先生的耳朵,那气味可不怎么样,“哟,想你的老相好啦?今天他不在啊?”

    “所以……”绿色面具人手中的小刀已经贴上了T先生的脖子。T先生感觉到寒意从他的屁股传来,但是某个部位却下意识兴奋起来——啊,啊,爱人曾经在类似的场合下救过我,然后我们就……我们就……

    T先生内心中呼喊着一个名字。

    “所以,你是不是杀过人?”

    没人来救我,我大喊也没有用,老板也怕得要死。天哪,他为什么不在这里……天哪,我能被同一个人救下两次吗?他还年轻,他还……不值得从一群杀人犯手里救下另一个杀人犯,不值得冒这个险,他金色的头发是多么可爱……

    T先生点点头。他心里有愧,因为一件事,但是他不甘心,因为他的身份。“为什么杀我,因为我喜欢男人吗?”

    “因为你是个喜欢男人的红眼人。”

    刀片搅动着液体,刀片搅动着肉泥,遇到坚硬的白色障碍,但是刀片不会停止圆周运动的步伐。

    刀片制造着惊喜,刀片制造着温度,划出令人反胃的画面,但是不会停止折返运动的循环。

    T先生生命中最后时刻的想法:傍晚我的球棒砸开那个北方人脑壳之前,我盯着他的眼睛看,我知道他也是那种流行病的患者,就算北方人当时显得那么无助,他几乎下意识念叨着谁的名字——挚友还是爱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同类——但我依然确定,他一定也曾经燃起过杀意吧。

    但是T先生死前没有念谁的名字。他以为,如果轻易念出来的话,爱人也将被疾病盯上,早晚有一个时刻眼睛突然变红,犯下暴行,同时敲响自己的丧钟吧?

    况且T先生也没有需要被谁收走的尸体了——第二天,某巷拐角处,漆黑的灰堆中只有零零星星的尸体残片。

    邻居们只是好奇,T先生这人竟然消失了,是不是他的球队昨天输太惨的缘故?

    他们不知道名为“刀俎和鱼肉”的深夜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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