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大概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叫做爱情,也不懂什么情书,只觉得那应该是像课本一样的书吧。
大概是七八岁的年纪,我从床脚的橱子里翻出来几个信封,上面有情书这两个字迹,带着好奇我打开了它,那个年龄也不认识几个字,但还是倔强地靠着感觉读到了最后,大概从那时候我才觉得,情书原来是这么难懂的一本书。
我把它放在原处,却发现署名都是一个陌生的字迹,那个年纪多少对爱情这种事是有点了解的,比如结婚的意思就是爸爸妈妈还有我,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再比如爱情就像爸爸每天出去工作,妈妈坐在餐桌前等爸爸回家吃饭的样子。没有太多的情话,但却有蜜一样的温馨。所以,我开始问妈妈,“妈妈,情书不是爸爸写给你的吗?”妈妈反问我说:“你爸还会写情书?”那妈妈,“情书是谁写的?”“不记得了,上学那会儿收的,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记得这些东西吗?”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长大了,我知道,母亲的那个年代,什么自由恋爱,什么两情相悦,都是美好的幻想,最后的决定还是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所以我问过母亲,“妈,嫁给爸爸的时候是外公要求的,你,后悔过吗?”
这个年纪的我,才更能体会到母亲年轻时的那份小心思,但母亲笑着回答:“说没有肯定是假话,以前年轻的时候有过,但现在我觉得我就是最幸福的女人。”是啊,人活了大半辈子,才会焕然大悟,才会懂的很多是非明理。很多事情,年轻的时候,我们总说,放不下,其实,我们早就淡漠了。
我想,母亲年轻的时候,一定貌美如花,也有过自己难忘的初恋吧。但现在的母亲借莫言老先生的话来说,是丰乳肥臀的样子。脸上的皱纹,是岁月对母亲的无情,手上的茧子是母亲操劳的痕迹。但我却觉得现在的她,依旧像以前一样,美丽迷人。
其实,有一段时间我对爸妈之间的爱情还是持有怀疑的,直到去年母亲被推进手术室,我才真正明白一个道理,爱,无需太过华丽的表达,只要,你默默的陪伴。
我还很清晰地记得,那年夏天,小姨突然给我打电话讲,我妈妈生病了,一直在瞒着我,就是不去医院,那时候,妈妈倔强得很,她怕去了医院,我们三个没人管了。虽然作为长姐,但一下子,我还是不知所措了。我从来没想过,死亡,离我最亲的人这么近。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懵了,后来,母亲坚持到我放假回家,才肯让爸爸陪她去医院动手术。那段时间,我也倔强得很,大姨小姨什么亲朋好友都劝我带着航航和鑫鑫去他们家,好有人照顾我们,但我坚持不想去麻烦任何人,就想着,呆在自己家等妈妈痊愈回家。再说自己都十八的人了,可以照顾好弟弟妹妹。那段时间也没跟任何人联系。就连最好的几个朋友也都失联了。
那时候为了不让弟弟妹妹担心,每天都跟他们讲,没事,妈妈没事,手术一定很成功的。也许太过于懂事的他俩,那段时间不管我做饭多难吃,甚至会糊,会心不在焉的把糖当作盐撒进锅里,还会把酱油当做醋来用,但他们还是一个劲的说:“姐,你做饭真好吃。”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妈妈每天也按时打电话操心我们,他们俩就张口闭口地一个劲地夸姐姐做饭可好吃了,我们在家很听姐姐话的,爸爸要照顾好妈妈,我们在家等你们回来。到时候我们和姐姐一起给你们做饭吃。
其实,我挺感谢他俩的,明明自己心里也很害怕,怕妈妈再也回不来了,但还是一个劲的安慰我说,“老姐,没事,妈妈手术一定会很成功的。”他们知道,我一遇见事情就像个孩子样子,不知所措。那时候,我总是打着去楼下买菜的旗号背着他们偷偷地跑到楼下大哭一场,然后哭够了就跑上楼洗把脸,笑着跟他俩讲,我刚刚出去买菜,眼睛进沙了。他们总是担心着跟我讲,“这风真大,老姐,下次出去穿暖和点,别着凉了。我们俩刚刚熬上粥了,等会你下厨的时候,我俩一起帮你吧。”那段时间的我脾气也是坏到了极点,总是时不时地吼他俩几句,他俩却总是跟内疚的跟我说:“老姐,你别生气了,我们不该叫你生气的,我们错了。”其实那时候,他俩乖得很,从网上搜资料学着做饭,每天都跟我一起早起做饭,收拾家务,还要忍受我的无理取闹。我打心眼里觉得对他俩内疚的很。还好,最煎熬的时候,有他俩陪着。
后来,直到母亲手术那天,父亲只给我发了一个短信,说母亲上了手术台。
那时候,我是真的紧张。
那份紧张,直到母亲安全地下了手术台才慢慢放松,直到听到母亲脱离危险的时候,我才告诉航航和鑫鑫妈妈今天手术了,很成功。
我有时候就会后怕,如果,如果不是良性的,日后的日子,我能坚持多久。都说人在无助的时候,就会乱投医,甚至还会有迷信什么的,但那时候,我真的,挺感谢这个世界的,能保佑我妈的平安无事。
再说说为什么我开始打消了爸妈爱情之间的怀疑。这也是我后来逼着爸爸告诉我在手术台门口站着是什么感觉,父亲是说了一句话,我觉得特别有触动“是绝望,我明明站在这里,却什么都做不了,没有比等待更为可怕的事情了。”后来,老妈半开玩笑地跟父亲讲,“那你不是平时老嫌弃我的吗?嫌我做饭不好吃,嫌我人老珠黄了嘛!”父亲却严肃地回答“我那时候真的都不敢想,万一手术失败了,日后的生活该怎么坚持。这个家该怎么办。”这绝对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情话。没有修饰,没有华丽,很平时,很普通,但很有份量。
我现在渐渐地明白,母亲虽然没有婚戒,也没有举办过像现在如此盛大的婚礼,甚者那时候照个结婚照对于一般家庭都是很困难的时代,但爸妈的爱,不会仅限于当代的红玫瑰,金项链。大钻戒,而更多的是责任,那种爱,更偏向于亲情了。
这才是我听过最动人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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