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孩子第一次踏足这片高原,由于过度兴奋,显得有点不适,他红着嘟嘟的脸,大大的眼睛望着三木,背包里已备了氧气,但三木没有开启。三木用干燥的手抚摸着孩子的小寸头,细声细语的说,没事了,等下就好了。于是,拧开装了温水的瓶子,给孩子喝了一口。
这是三木第二次来这片高山雪域,这里曾经有令他难以入眠的人。虽已5月,不远处的高峰山顶依然盖着白皑皑的雪,风吹过,冷冷的,三木打了个寒碜,心里默默地问了一句:阳琳,你幸福吗?
“快看,高原里来的姑娘,看她们脸上,还有红通通的一坨!”雨宸用手搭着三木的肩,眼睛斜斜地望着一群拖着行李走过的女学生,从嘴脸看出一种生活在平原里的优越感。
这是三木的大学第二年,他顺着雨宸眼睛的方向,望了望,一群比平原姑娘粗壮些的女生,毫无压力地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说:“赶紧吃饭去,我都快饿死了!”
人是种奇怪的生物,有时眼睛明明向前望着,还是会把人撞倒,真不知道是别人想撞你还是你想撞别人,与三木并肩走着的雨宸,就偏偏把一个双手都拿着盒饭的女生撞到了,盒饭撒了一地!
雨宸低头一看,女鞋,抬头一看,两坨高原红,赶紧说道:“三木,你怎么搞的,把人家高原小师妹给撞了!赶紧道歉,我有事先走了!”
三木还来不及解释,雨宸已三步并两步离去,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被撞姑娘反而首先自顾自地先说话:“不好意思,都怪我长得不够壮,没拿稳。”这时,三木才发现,这女同学真的比那些高原来的女生偏瘦,高高的个子,略黑的脸蛋扎着条长长的马尾,三木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些盒饭都不能要了,我们再去打过一份吧,刷我的卡。”
这是三木与阳琳的第一次偶遇,没有追求,没有情话绵绵,他俩就很自然地走在了一起。
孩子轻轻地咳了一声,三木回过头,看了看,心里默默地又问了一句:“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最先认真,最先不好意思吗?”
藏族的阳琳,喜欢着印度的电影,印度的歌曲,印度的舞蹈。她会跟三木讲他们的达赖,讲完后,又自言自语:“好吧,你不会相信达赖的。”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她说:“我喜欢外国旅行者到藏,因为他们看到乞讨的老大爷也会客客气气,哪像你们,来了,就不客气了。”
三木温柔地听着,然后笑了笑。他去翻阅西藏的书籍,听西藏的歌,因为一人爱上一族一曲。他们也会吵架,阳琳吵不过,就会飙藏语继续吵。这个时候,三木就会停嘴,吻上阳琳。
阳琳说,西藏的彩虹特别美,每次见到彩虹都会许愿。三木问:“你的愿望里有我吗?”阳琳甩了甩长长的头发,说:“在这边还没看见过,如果有的话,我想,愿望里应该会有你!”然后笑着快步走开。高挑的背影,马尾伴着合身的草青色的长裙活泼地摆动着,甚是可爱。
每次阳琳这般走开,三木总有一种错觉,感觉会握不住阳琳,挡在他与阳琳之间的是座白皑皑的山。
“爸爸,你会唱藏歌吗?”孩子嗲着声音问三木,三木说:“会啊,我会一首汉语藏歌。”然后唱了起来。那年夜下迷离,他与阳琳顶月漫步校园,mp3扬着耳绳,他与她讲了许多许多。最难熬的是寒暑假,两人分隔千里,只有这首《彩虹下的心愿》才能稍微缓解深深的思念。暮然回首,三木与阳琳甜蜜的时光已离去9年,两人已各自为人父为人母,但三木曾经在彩虹下为阳琳许下的愿望至今未忘:“愿你幸福。”
我们的一生,总会有个人被狠狠地刺在心里的最深处,那个人我们还会再见,却不会再在一起,但会彼此祝福。在某个深夜里真的很想念很想念。
——仅以此故事献给枯草的青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