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梅《鱼在高原》有鳞变成无鳞,黄河鲤鱼变身青海湟鱼,湟鱼洄游的场景和过程写得惊心动魄。很多用在人身上的词临时用在鱼、鸟和某些自然环境身上,诸如跃跃欲试、按捺不住、忙而不乱、义无反顾、心怀憧憬、猝不及防、冷眼旁观、胸有成竹等等。环境可以改变鱼,环境也可以锻炼鱼,环境对我们人类又何尝不是呢?这大概就是作品的主旨吧。
素素《阿尔莫克莎产房》开篇即用了几个比拟,“河与路之间,始终隔着恰好的距离,像两个尚未表白的暗恋者,或无需言词表达的夫妻”,“车是逆流而上的”,“峡谷与河流是老相识”。克莎是藏语“新房子”的意思,马尔康的克莎都是七层,作者以人为喻,一层排泄系统,二层肚腹,三层心脏,四层生殖和哺乳,五层胃,六层大脑,七层发辫。这是不是一曲生命的颂赞?
艾平《在莫日格勒河畔的草原上》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草原气息浓郁,人物形象生动。苏和的勤劳,娜日莎的淳朴大方,小女孩阿娜日的纯真,还有那羊羔的憨态,那骆驼的隐忍,都给人以极深的印象。
张锐锋《仙山》写太姥山,写太姥山远古的传说,写人与自然的和谐,写太姥山最近几十年的变化,最显著的特色是偶句和排比句比较多。
卓然《日照香培二品》是诗卷也是画卷。第一幅《日照的海》是风景画,他乡遇故人是第一层次,别一样的雄浑是第二层次,海之梦是第三层次,拥别黄海是第四层次。作者从山西来,把日照的海看作远嫁的女儿,而自己是娘家人。兴之所至,于是有了《捣练子》《永遇乐》两阕词,老实说,这两阕词就是放在宋词里也毫不逊色。第二幅《日照煎饼》是风俗画,这里有前朝的古色,读作者的《渔歌子》,感觉日照煎饼就在眼前,而且闻得到它的香味;这里有历史的积淀,日照煎饼“形容如荷叶,芬芳如荷花,飘逸如秋月,柔嫩如春芽”,这哪是煎饼,简直可以把玩赏鉴了;这里有乡愁和友情亲情,一张煎饼如同一封家书,可以“遥寄长安小儿女”,可以“凭君传书报平安”,可以“遥寄山东兄弟”,不愁“潇潇微雨闻孤馆”,不怕“熏透愁人千里梦”,不怕“马上离愁三万里”;这里有农家小院煎饼图,那烙出的煎饼“皎若太阳升朝霞”,“乾坤依旧冰轮满”,“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五光徘徊,十色陆离”。悄悄问一声作者,“香培”是什么意思?百度里只有“香醅”,经过特殊增香工艺发酵后的糟醅,可作美酒解。是不是校对员搞错了?
葛水平《每一道岭都有一段历史》从长平之战到明末农民起义到如今农民的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部历史有点厚重。从冤魂麇聚到强人出没,老马岭成了历史的见证。
江子《那些非同凡响的灵魂》(节选)先是写一只土狗,“表情高古,眼神幽深,一看就带着老魂灵”。一路领着我们参观洴塘杨万里祠堂和墓地,它像一个幽灵,不跟其他狗打招呼,但与我们保持着默契,“在岔道口蹲下来,扮演着路标的角色”,参观完墓地,等我们想起它来,却不见它。“它的灵魂里,会不会收藏了一个叫南宋的朝代?”江子的眼光很独(毒),一只殉难的鹰鹃,“脚悬了起来,快要贴到尾巴,像飞机收回了起落架。”那匹狼的背景,“树就仿佛葬礼上忍住哭声的未亡人”,“一个个枯死的稻茬仿佛箭镞,让这冬天的田野仿佛远古时代干戈寥落后等待打扫的战场”。
刘江滨《满窗明月》是小品中的佳作。写乡愁,写家的温暖,让我们想起很远很远的从前。窗下听风听雨,听鸡鸣雀噪,新婚听房,看窗格子花纹,看窗上的剪纸,还有很多写窗的古诗名句。
梦野《雪落陕北》有诗的韵味。“把最绚丽的色彩,捧给春夏秋,陕北冬天的脸庞,高冷中将尽显土灰了。”“天气的门扉,好像紧闭,关住了刻满年轮的仰望,关住了孕育飞雪的浓云。”拆成分行,谁说不是诗呢?何况这样的句子在文中还有很多很多。
《2021年中国散文精选》58篇散文至此全部读完。
(2023.10.20.9:58~10.21.11:8.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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