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是这么个木头人嘛,“思嘉想,一面捶着枕头。
她从来也不像我有这么多人在捧着追着,所以并不怀念我心中所怀念着的那些东西。并且——并且她已经有了艾希礼,而我呢——我可一个也没搞到呀!想起这段伤心事,她又放声痛哭起来。
她闷闷不乐一个人关在房里,直到下午,看见那些出外野餐的人回来,大车上高高地堆放着松枝、藤萝和蕨类植物,她仍然不觉得高兴。人人都显得既疲乏又快活,再一次向她挥手致意,她只郁郁地回答。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希望,而且肯定不值得过下去了。
在午睡时刻,梅里韦瑟太太和埃尔辛太太坐着马车登门拜访来了,她没有想到忧郁的心情竟这样得到了解脱。媚兰、思嘉和皮蒂帕特姑妈都对这种不适时的来访感到吃惊,于是赶快起来扣好胸衣,掠了掠头发,下楼迎接客人。
邦内尔太太的几个孩子出疹子了!梅里韦瑟太太突如起来地说,明显地表示她觉得邦内尔太太本人对于发生这种事是有责任的。
而且麦克卢尔家的姑娘又被叫到费吉尼亚去了,仿佛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没有什么要紧似的。埃尔辛太太用慢条理的口气补充说,一面懒懒地摇着扇子,达拉斯· 麦危尔也受伤了。“多可怕呀!几位女主人齐声喊道。难道可怜的达拉斯——”没有。只打穿了肩胛,梅里韦瑟太太轻松地说。不过在那样的时候发生,可再坏不过 了。如今姑娘们正到北边去接他。不过,天晓得,我们实在没有时间在这里闲聊了。我们得赶快回到军械库去,把全部的布置工作完成。皮蒂,我们要你和媚兰今晚 去顶替邦内尔太太和麦克卢尔家几位姑娘呢。“唔,不过,我们不能去,多丽。”皮蒂帕特·汉密尔顿,别跟我说什么能不能,梅里韦瑟太太认真地,我们要你去照 管那些弄点心的黑人。这本是邦内尔太太的事,至于媚兰,你得把麦克卢尔家姑娘们的那个摊位接过来。“唔,我们真的不能——可怜的查理去世还 刚刚——”我解 理你的心情,不过,对我们的主义,无论作出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应当的,埃尔辛太太插嘴说,她那温和的声音仿佛就这样把事情定下来了。
唔,我们是很乐意帮忙的,可是——你们怎么不找几个漂亮姑娘来管些摊位呢?梅里韦瑟太太像吹喇叭似的用鼻子嗤了一声。
我真不明白这些日子年轻人都中了什么邪,他们根本没有责任感。所有那些还 没负责管摊位的姑娘都有许多的借口推诿,你也不好说了。哦,可她们休想愚弄 我!一句话,她们只不过不让你妨碍她们去跟军官们调情罢了。她们生怕站在柜台后面没法炫耀自己的漂亮衣裳。我真巴不得那个跑封锁线的——他叫什么来着? “巴特勒船长,埃尔辛太太补充道。
“我巴不得他多运进一些医疗用品,少来一些裙子和花边之类的东西。要是我今天不得不去检查一件衣裳,那我就得检查他走私进来的20件。巴特勒船长
----这名字我一听就腻烦。现在,皮蒂,我没功夫谈这些了。你一定得来呀。人
人都会理解的。谁也会瞧见,反正你是在后面屋里, 就连媚兰也用不着抛着露面嘛。麦克卢尔家姑娘负责的摊位是在最远的那一头,摆的也不怎么好看,所以不会有人注意你。“我想我们应当去,思嘉说,一面努力克 制自己的热情,尽量显得诚恳单纯一些。”这是我们能够替医院做的最微小的一点事。两位来访的太太本对她连名字也没提一下,这时才转过身来严峻地瞧着她。她 们尽管极为宽容,可是还 没有考虑到叫一位居丧刚刚一年的寡妇到社交场合去服务呢。思嘉像个孩子,瞪着两只眼睛承受着她们犀利的目光。
我想我们大家都应当去帮助把义卖会办好。我看最好我同媚兰一起去管那个摊位,因为——嗯,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那里去比一个人显得更好一些。你不这样看 吗?媚兰?“好吧,媚兰无可奈何地说。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前所未闻,还 在服丧期间就公然到一个公众集会上露面,因此她不知该怎么办好。
思嘉是对的,梅里韦瑟太太说,她注意到媚兰有点软下来了。她站起身来,整了整裙腰。你们俩——你们大家,都得去。好,皮蒂,不要再解释了。你要想一 想,医院多么需要钱来买床和药品。而且我觉得查理会高兴让你们为他所献身的主义出力的。“好,皮蒂帕特说,她像往常那样在一个比自己强硬的人面前毫无办 法,只要你觉得人们会理解,那就行了。”太好了!太好了!好得叫人难以相信!思嘉在心中欢乐地唱着,谨慎地钻进那个用黄红两色*帷布围着的摊位,这本来应该 归麦克卢尔家的姑娘们管理。现在她真的来到一个集会上了!经过一年的蛰居,经过身漆黑纱,缄默不语和几乎苦恼得要发疯的一年之后,她现在真的又来到了一个 集会,一个亚特兰大前所未有的最大规模的集会上。她在这里能够听到音乐,能够看到许多人和无数的灯光,并且自在地观赏由那位著名的巴特勒船长最近跑封锁线 带进来的美丽的花边、绉边等装饰品。
她坐在摊位柜台后面的一条小凳子上,前前后后地观看那个长长的展览厅,这地方直到今天下午以前还 是个空空荡荡难看的教练厅呢。姑娘太太们今天花了很大 力气才把它收拾得这样漂亮。它显得很可爱了。亚特兰大所有的蜡烛和烛台今天晚上都聚集到这里来了,银烛台伸出十几只弯弯的胳臂,瓷烛台底座密布着生动的人 物雕像,古铜的烛台庄严而挺拔,它们都擎着大小不等、颜色*不同的蜡烛散发着月桂树香味,立在直贯整个大厅的槍架上,在装饰着鲜花的桌子上,在摊位柜台上, 甚至在敞开着的窗棂上,夏天的暖风不大不小,恰使微微摇摆的烛光分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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