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泥炉之夜
思思
寒染着夜的霜,
扑哧哧,呵在窗上。
烛火,在竹帘上跳,
屋内,唐代侍女那弯了一千多年的眉眼,
在扑朔的萤红里,更加地雍容。
琉璃瓶中折枝叶,
煮壶翻吐鱼目珠。
茗与人,已不止从唐代
——相看两不厌,
这事儿——
在今日的寒冷的夜,
继续上演——持续上演——从不停歇。
谢谢,爱古琴的女宾,
《良宵吟》后的一段《关山月》:
明月照关山,边关忆归人。
归人尽望乡,关山照月明。
戛然而止的终音,
随着泛起淡香的茶汤
——起——落——;
暗花长袍的席主
——端——奉——
“好茶,好茶!”
烛火漂着,一如千年前的寒冬深夜,
陆羽的长匙映着跳动的烛光,
将微微荡动的沫饽匀平。
然后,壹壹(不多不少)分给每一个席客,
——这也是明月出边关的时代的事。
从那时起,这位“草木间人”便成了
维系问候,拉进距离,守护情感的
一叶扁舟。
这岂不是“谁谓河广,一苇杭之”里的那一片?
舟上,
没有哪一个孤独的灵魂,不被容纳,
没有哪一种容纳的形式,不是欢享!
这一苇,从陆羽的手中放下,
漂流,到苏东坡的炉边,到妙玉的指尖上,
到周作人的书房里,到千千万万个
明月高悬的夜里,
千千万万个霜寒露重的深冬里,
带着从母体而来的
“精行俭德”,
环绕在千千万万个我和你的身边。
晃眼,雨中月隐,炉火跳。
今夜,虽不再见那关山的月,
来日再会;
这泥炉中的火,永葆温暖;
它们将永不停息。
然而这杯中之茶,
请君务必将它饮下罢!
记丁酉年冬“松茗阁”“听琴煮茶”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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