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翻储物盒里一直以为会源源不绝的速溶黑咖啡见了底,恍然间开学已经快一个月。
喝黑咖啡和吃甜的一样,都成了我生存的信仰。就像在闵大荒的时候我常常冬天下晚课去抢思源门门口最后一根糖葫芦,不开心的时候可以连着吃十几块糖,今天明明在一餐吃得饱足,还去timo买了个香草甜筒幸福洋溢地走到坐校车的地方一样。
曾经我也尝试过绿茶。但慢慢地茶的清冽给不了我刺激,余香给不了回味,反而咖啡不带掩饰的苦涩适应我快节奏的生活。速溶没有Starbucks的回味悠长,但喝罢抖擞精神,仿佛自己是另一个人,那种东北大妞的爽气让我欲罢不能。
这一个月,我从甜腻日子中抽身,开始异地恋的形单影只,虽然手机里住了一位时时关心我的人,虽然好友为伴,虽然杂事纷繁,但隔着时差的相伴还是让我感到寂寞和成长。开学前还常常有空视频,开学后我便只能在走路途中或赶校车的时候,用流量跟他通个微信电话。去深圳的时候被建在丘陵上的港中文美丽的校园震撼,他却不曾跟我多说Berkeley想必数倍的美。除了思念和衷情,我这个对自己保护欲很强的人比以往更爱向他描摹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很多时候,我说,他听,从蔡翠菊教学楼新开的咖啡吧一样的地方,到我一个人去吃和他吃过无数次的黄焖鸡,到徐汇拥挤熙攘的人群,到想看未看的小说、欲写未就的诗歌。他未能与我共同渡过,但却以另一种姿态,陪伴我渡过由许多明丽或晦暗瞬间编织成的生活。在我一个人从酒店5点起去赶飞机的时候,他怕我睡着和我在车上聊了一个多小时,这种陪伴像温柔的糖水,让我熨帖温暖。想来,两个原本就相似且为了对方更加棱角圆润的人走在一起,真的会像这样,冲淡平和。
我尝试着做点好玩的事情。羡慕街舞的潇洒就去上了课,被老师说你好乖,你要痞气一点,然后这两小时成了我一周最开心的两小时。在路上常常看到外国妹子修长窈窕的身材,素雅的黑衣灰裤撩发都是大气和随性,想着自己也可以去健身房划划水,有时搁浅有时成行。因为一直在关注Polly的公众号,但实在没时间和她一样做精美的图,就玩一个叫多彩手账的app,积攒下来做成手账书,想找回忆时翻翻过去做的手账也真是美好。
唯一发自心底的遗憾是没时间写东西。慢悠悠地走走逛逛时,脑海里总是徘徊小说的构思,这个人物涌上脑海,那个情节沉入心底。最想干的事就是在图书馆阳光照不到的一角坐一天,一边翻故纸堆一边敲字,想重述南宋痛史,想写深沉厚重的时代下,家国沦亡的烟尘里的矛盾、救赎和爱情。“那你就去写啊。”忘了谁这么跟我说。他一定不了解我需要做出的选择,我清楚地知道需要为此付出的心力,于是每次提笔却不能不辍。
上了《人文知识讲堂》课弥补我的遗憾,人文学院个个有风骨的教授们轮流讲课,有一位讲女性在不同时代受到的束缚,说以前的缠足是束缚,现在的减肥也是束缚;有一位讲《围城》里鲍小姐对方鸿渐的勾引,笑着说女孩子可以学着点男孩子要引以为戒;还有一位讲马东在《奇葩说》里给观众的精神高潮与看莎士比亚剧给古老英国人的别无二致,一边嘲讽这个时代娱乐至死的庸俗,一边承认我们文化普及程度的提升,最后承认这个社会的审美和文明从未精致。
浸润在人文里,整个人都慢了下来,仿佛被滋养着,有种寂静无声的欢喜。但被经管的思路驯化的我已经极少能沉心感受了,已经不舍得再诘问对错,辨别是非了,只肖抓住那不多的瞬息,去吸吮不经意间不逐利而生的美。
懒顾年华芳时歇,我们走到这里,然后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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