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 新欢

作者: 秋天打柿子 | 来源:发表于2020-03-25 05:42 被阅读0次

    爸妈并不知道树有了新欢,一则有关北京的招考信息都能让他们激动万分,仿佛搭上这班列车我就能嫁入豪门。

    我很开心他的名字不再像从前那样吸引我。如今说到北京,已是不那么容易联想到树,我对北京的喜欢与憎恶,亦与他无关了。

    可能我的心已坚强如铁,可它曾经也柔软如水,一场寒冬使它冷冻成冰。而今,即便有人千方百计意图破壁而入,也只是徒增几条深深浅浅的疤一样的纹路。

    相思难捱。那日哥哥问我是否喜欢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审讯,我除了顾左右而言他以掩饰自己的慌乱不安,别无他法。我不敢看哥哥的眼睛,转过身去,顷刻间泪如雨下。

    “担心我负能量太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放心,不在乎的人影响不了我。”哥哥的回答倒让我愈加伤心了。那一刻我明白,我在帝都仍是一个人,始终一个人。

    哥哥在乎的无非是像阿黎,Panda或者诗诗那样的女孩。他的眼里只有他的爱情,人们对让自己疼痛的东西往往印象深刻,也只有他得不到的女人,才能成为背上隐隐的芒刺,旁人不要妄图伤他毫末。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遗憾,我亦遗憾了一次又一次。“痛不欲生”的感觉周期性奔袭而来,如今倒也习以为常,仿佛那些幸福美好人生的高光时刻,从来都是昙花一现,从来就不会永远属于我。

    看到树的照片无所谓,听到他的声音无所谓,听说他有了喜欢的女孩无所谓。我想他成了哥哥所说的,我的那个“不在乎”的人。

    北京有条柳巷街,柳巷是骗人的,柳树并无一棵。沿着柳巷一直往北走,右转,有个古色古香的胡同,静谧且幽深,那里保存着老北京的特色,就像相框里发黄的二十世纪照片的复现。

    哥哥何必在商业气扑鼻的酒店静养?在我看来如此弄巷才是极好的休憩之地。不用到寺庙空谷参禅问道,自能在繁华街道层层包裹之中找到一片“空白区”,体验忙中静趣。美好的事物是解忧纯酿,旧时的一切让人放下现世伪装。

    猫在树下伸着懒腰,身子拉得很长。阳光透过叶隙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暗影,却不叫人觉得苍凉。蝴蝶兰在窗底怒放,有心的院主给它们围上一圈篱笆墙。

    透过那被横木切割的方形窗口,依稀能看到屋里的人。有的窗子歪歪斜斜地写着“小卖部”,货架和窗户一样是木制的,摆置着为数不多的小商品,偶尔有人探头而出,全无烦忧的神色。

    白天他们也开着灯。白炽灯发出昏黄的光,反而显得屋内愈加潮湿促狭。我仿佛嗅到一股熟悉的,并不让人讨厌的霉味,奶奶房里有,外婆家也是。

    从西到东,穿过这条胡同,忧愁暂时忘却。没有想从前树如何待我,也没有想以后会如何,脑子里空空荡荡,没想,什么都没想。

    有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陪你走一段路,然后教会你遗忘。就像胡同里人家柜中磨白了的旧衣,最终难逃被丢弃的命运,柜子是太小,我的小脑壳要装的东西也太多。

    我原妄想将一切珍藏,可最终发现这是一种消耗。我有点累了。

    关于北京,我挂怀的就只剩这些花草木树,还有那场突如其来的雨,避雨的屋檐,潮湿的路面。

    我们始终相隔二百米。哥哥一直在打电话,白天谈工作的事,晚上则撩拨姑娘的心,从来都无暇理我。还有,他并不想让我了解他的窘迫。

    失恋,事业瓶颈,使他逃离天津。不过,我早已看出,来北京“静修”乃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从一个名利场到另一个名利场,他的野心永远在膨胀。

    那天我穿了一件露背连衣裙,纯白,没有一点杂色。

    “你先走,我一会儿追你。”

    “为什么不一起?”我有点迷惑。

    “怕碰到熟人,谁让我妹这么好看呢。”哥哥说这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抬起,眼神中写满莫名的坚定。

    倘使别人听了这话一定乐不可支,毕竟这赞美的俏皮话如此动听,用在姑娘身上屡试不爽,然而我却很难过。我再好看,也不及哥哥的莺莺燕燕,他是怕一叶障目挡了桃花源。

    最显著的真挚往往伴随着最为深刻的虚假。我自然不会无聊到将他的小心思戳破,树不在乎我,哥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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