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厢情愿(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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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事不过三,连续两年高考失利,我已经没有信心了,不想再考了。当然陪我一起失利的还有我的同村、同学马秀如。
秀如说:“这怎么行!年纪轻轻的,不读书,还能干什么?要不我们去参加民办教师考试,可以一边教书一边复习。”
我同意了。在全县民办教师招考中,我俩同时被录取,又同时被分到一个偏僻山村的小学。村小总共就四位民办老师。一个退休了,一个生小孩去了。我和秀如补了缺。
学校的房子造得很简单,一排五个教室,中间那一间用砖头砌了墙,一分为二,一间做了四位老师的办公室,一间做卧室。
做卧室的继续用竹簟一分为二,里间有窗,外间无窗。更主要的是,外间还割出一条通里间的过道。
秀如说:“你要复习,就住里面那间吧。”我说:“你也要复习的呀?”她说:“我想复习的时候,就来你这里吧。”然后又补充一句:“你的衣服这么脏,我可不想你坐我床上复习。”
狭小的空间,迫使我们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家”,烧茶煮饭的事情,当然由她负责。秀如的卧室小,餐桌就摆放在我这里。吃了晚饭,她说:“你把碗筷放着,我来洗,你先去复习!”她洗碗、擦桌子、扫地,然后端了脸盆去溪沟里洗衣服。
秀如是一个特别爱整洁的姑娘,她自己的衣服从来不会穿两天以上的,所以也要求我勤换。我一换下来她就拿去洗。看她这么辛苦,我有时候一换下来就塞在床头下,可她照样能找到。更多的时候,我就不想换那么勤。她“命令”道:“换下来!一件衣服哪有穿那么多天的?”我说:“根本就没有脏啊!”“啥叫脏?是不是一定要沾上泥巴灰尘才叫脏?”
我有些不耐烦起来:“真的很干净的!”她也不高兴了:“即使不脏,也要换下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来解我衣扣,想把我身上的衣服剥下来。我的脸顿时发起烧来,门外好多学生看着呢!我说:“你真会管,你是我妈还是我老婆?”
学生们乘机起哄:“黄老师马老师两公婆!黄老师马老师两公婆!”在我们农村里,两夫妻就叫两公婆。秀如也不恼,笑嗔道:“小孩子懂什么?啥叫两公婆?”
有两件事情,让同事、学生,甚至小学旁边的村民们,更把我们往“两公婆”上靠。中午放了学,我送学生们离开学校回去吃中饭。秀如做好饭,就大声嚷嚷:“星星,黄星星,吃中饭了!”她的嗓门又高,整个村子都能听见,也跟着学:“猩猩,黄猩猩!哪有黄猩猩的,只有黑猩猩!”
我对她埋怨道:“喊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有走远。”
“喊轻了你能听见?”
“可你喊着我的名字,全村人都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又不是做贼,怕啥?”
她说是不怕,可后来真的不叫名字了。“喂,吃饭了!”别人一听这个“喂”字,更有夫妻感了。
还有一件事情是收衣服。放学后,她叫学生带话过来说:“外面没有太阳了,你把晒在操场边的衣服收进去。我在补课。”我把衣服收进来,可她的房间门锁着,我就随便丢在我自己的床上,等她回来折叠。她回来做饭、备课、改作,把折叠衣服的事情忘记了。
第二天,她要换衣服了,去我房间拿。我还在门口洗脸刷牙,她怒冲冲地走出来,嚷道:“喂,你看看,你怎么搞的?把我胸罩都压瘪了。还有这裙子,都皱成啥样了,叫我怎么穿啊?”
另外两位老师有时候来得比较早,还有早到的学生,都惊讶地瞪着我看,好像在质问我:你是怎么把它们压坏的?
一年一度的高考来临了,我们都参加了。我自觉我考得还算理想,就对秀如说:“我们结婚吧!要是我考进了名牌大学,我就进大城市了,说不定会找城市里的姑娘了。”
秀如瞪大眼睛说:“我几时说过要嫁给你了?你才几岁啊,就想老婆了?我是一直把你当小弟弟看待的。说不定将来我嫁进了大城市,你还待在小山沟沟里呢!”
高考成绩公布了,她竟然超出本科录取分数线一大截,我却堪堪达到了专科录取分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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