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生计,爸妈在镇子大街上租了三间街面房,挺小挺破的。四处借钱,朋友也都来帮忙,开了一个副食部,叫“诚信副食”。三间房一间我们自己住,另外两间是店面。
那时候那个位置其实并不怎么好,对面也是一家副食店,而且路过的客人也不多,也就是勉强维持生计,和供我上学。
那时候我依旧在上小学。小学六年级,一个说不重要其实也挺重要的阶段。我小时候一直学习成绩优异,全仗着自己聪明,平时也不学习。可是到了五六年级,光靠聪明真的不行了。成绩一落千丈,晚上放学后留下来背课文的总有我,那时候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临近中考的一次模拟考试,数学卷后面的好几道大题,都让我认识到了自己不认真学习的后果。我记得非常清楚,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我的双腿在发抖,我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时候我们县最好的初中叫“博文”。在家的时候,我爸总是问我,能考上博文吗?我小声回答:“能。”我爸说:“你就这点信心?”我强撑着大声道:“能!”可是终究底气不足,虽然是大喊,声音中却依旧充满了空虚。
后来小升初考试成绩不理想,小学一个其他班级的同学的妈,说是可以帮我“搬门子”,让我去县城四中上学。不搬门子分数不够就得花高价,搬门子平价就可以上。爸妈带着我,请人家一家吃了饭,还给了人家一千块钱,人家答应帮忙办这件事。那时候一千块钱,真的是我家好久的积蓄了。后来的结果是,我成功地去了县城四中,但依旧是花了高价。
从小没出过远门的我在四中过的并不好,被同学孤立、欺负,被校霸刻钱(就是抢劫差不多)。当时大部分人只要跟那些混混不熟,都会在所难免地被刻几次。一次几块到几十块不等。但那时候吃一顿饱饭,也才两块五,烧茄子三四块钱都不舍得吃。
爸妈给我买了一个二手的诺基亚(诺基亚3310,记得非常清楚,200块大洋。还有一个是诺基亚N820,比较贵,蓝色屏幕,没舍得买)。学校也不让带手机,每次就把手机裹上毛巾,放在皮箱里,拿到学校,想家的时候悄悄拿出来,给爸妈打个电话。也会经常因为想家而流泪。
那时候还没有修新公路(省道),所有经过的车辆都会经过旧公路(县道),经常会堵车,大都是些拉煤的大卡车。为了生计,妈妈挺着大肚子,骑着自行车,拉着泡面和矿泉水,沿着旧公路,一辆车一辆车地去叫卖。妈妈每每说起,都显得很无奈:“那时候就是为了挣人家那点钱啊。”
好的一点是,现在进货都是集装箱拉到门口,送货的人帮忙搬进来放好,否则,真的不知道我爸妈怎么去经营这个铺子。就算这样,整理货物的时候,爸妈还是要费不少的力气。还好那时候我还上学,暑假寒假我就在家做力工。
那时候爸爸还出去送货,骑着三轮摩的,拉着货物和我,边上的小村庄都转遍了。后来我也慢慢学着骑摩的,从一开始的不敢挂二档,到后来入万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境,也都是慢慢锻炼出来的。那时起只要我放假在家,基本上送货的任务就交给我了。甚至我从来没去过的村庄,我爸都会给我指路让我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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