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珂铭睡意正酣时,突然椅子像被人撞了一下,接着又是呯呯两声,她恍恍惚惚感觉有人在敲椅子。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发现有人在用拖把抹地板,拖把不时撞击着椅子发出砰砰的响声,她感赶紧从椅子上坐起来,看一眼走廊的尽头,在二十多米远的走廊尽头,有一扇大大的窗户,窗户外天空朦朦胧胧,看样子天气还没发亮。她坐在椅子上揉揉惺松的眼睛,再次打量眼前这位穿着工装的保洁大妈,保洁大妈大概五六十岁,梳着一头短发,个头不大,一身蓝色的工装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她好奇地问:“大妈,外边的天气早已黑咕隆咚,怎么还上班呀?这下班也太迟了点吧!”
大妈回答:“我们是在这里兼职的钟点工,早晨两个小时,晚上两个小时,干完回去刚好上床睡觉。”
珂铭听罢一下子来了精神,接着又问“你们不是这里的员工吗?一天四个小时能挣多少钱?”
大妈回答“一个月两千多,怎么,你也想干呐?”
“你看俺 行吗?”珂铭怯怯的问。
“我这样的老太太都行 ,你有啥不行的,你今天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个打扫厕所的人,老伴病了,过两天回家,估计是来不成了,她走了我为你问一下我们组长。”老太太痛快地说,“不过,不过打扫厕所可是又脏又累,你这么年轻,愿意干吗?”
“愿意干,愿意干,俺愿意干,只要能挣钱,俺啥都愿意干”
珂铭兴奋地回答。
“大妹子,是山东人吧?大晚上的,怎么睡这里?你家里人病了吗?”老太太又问。
“俺丈夫病了,就住在3 0 6 病房”珂铭指着病房回答。
“我得干活了,过两天我找你,3 0 6 病房是吧?”老太说完话,又用拖把麻利地抹开地板,而坐在椅子上的珂铭也完全没了睡意,她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老太太跟前用手握住拖把说:“大妈,你拖了这么多,肯定累了,我来帮你一会儿,你坐椅子上休息一下!”
大妈拿着拖把说:“你在这里肯定休息不好,你快抓紧时间休息吧,不敢再把你拖垮了。我干这点儿活没问题的。”
环铭来京好几天了看到的都是卑视和冷漠, 今天听到老太太这么关切而暖心的话语,内心一 阵激动,就如一只饥肠辘辘的流浪猫,遇到一个好心人扔的一条小鱼,顿感一种家的温暖。
巧铭回到椅子上躺下,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睡的很香很香,以至早晨医生来查房时,在病房叫两三遍“天宇家属,天宇家属”,她才在朦胧中睁开眼睛,趿拉着鞋,冲向病房。
“你是患者家属,经过这两天治疗,有什么感觉?有好转吗?”天宇的主治医生问。
“有好转,有好转”珂铭连忙回答。
因为今天的披头跣足,衣裳不整,珂铭一时慌乱羞愧而手足无措。
“那就好,那就好,照这样再透析十天,就可以减少透析了,”医生平和地说。
“是吗!太谢谢医生了,太谢谢了”珂铭点头哈腰的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医生走后,珂铭走到天宇床边坐下、欣喜地对丈夫说“你听见了吗?医生刚才说再透析十天就可减少透析了,就不需要每天透析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天天受罪了。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昨天有个保洁大妈给我找了份工作,过两天就能上班、一天早晚各上两个小时,一个月就能挣两千多,比你在家开三轮还挣的多”。
“是吗?你怎么认识人家的?”天宇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也第一次有了笑容。
她们俩谈话正开心时,床头的喇叭响了,“十八床,任天宇家属,请到收费处把医药费交一下,十八床任天宇家属,请到收费处把医药费交一下……”
玛铭站起身,满脸的悦色,被这么一句话统统打扫干净。不过,也就两三秒钟,她便镇定地对天宇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交一下医药费,一会儿回来就陪你去透析。“说完转身就要走。
“珂铭,”天宇突然叫住了她,“珂铭,咱们是不是没钱了?要不咱们不要透析了,反正刚才医生也说了,再过十几天,就不需要天天透析了,这说明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要不咱们回老家治疗吧,这里的医药费实在太贵了。”
“不许你胡说,谁告诉你咱们没钱了?我这就去交钱。”珂铭说话时坚定而决绝,丝毫不容怀疑。不过,她刚迈岀一步,又被天宇喊住了。
“珂铭,你早晨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洗脸呢?我给你拿上香皂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再去交钱吧!”天宇平静地说着,伸手从床下拿岀脸盆,而脸盆里放着毛巾和香皂。珂铭向前两步接过脸盆,无意间发现了天宇平静的眼神,和眼神里包含着的狐疑和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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