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不定

这两天长沙的气温骤降，前天穿短袖，今天穿毛衣，还冷，恨不得把被子披了出门

冷风刺骨，细雨绵绵，没打伞，走在街上冻得人发抖，今天要去别的医院拿一份检查报告，在站台等308公交直达，这一站就半个小时，168，803，908，带8的车辆过去不少，始终不见我等的那辆……

旁边站着三个黑人，叽里呱啦没个歇停。身上散发的气味把我给熏得难受，不知道是本身的体味，还是喷多了香水，像很浓厚的古龙香水，总之比狐臭味还让人作呕，这还没坐上车，就已经晕呼呼了

这种经历在电梯里也时常忍受，有一回跟七八个黑人从同一楼层下到一层，还好是在白天，至少没被吓着，只是这气味浓烈得让人呼吸困难，忍耐一下，出了电梯就舒畅了

不是广州才是黑人兄弟的天堂么，咋长沙也多了起来

这次这两哥们，丝毫没有要上哪辆车的打算，莫非跟我一样也在等同一辆？

果不其然，308驶入我眼前的时候了，他们紧随其后，而且还要比邻而坐～瞬间有种想下车的冲动，哥们你不懂我晕车的难受～

上回一女生喷着香水，我一路昏昏沉沉差点坐过了站，我天生闻不得香水味，自己也从不用。管它是迪奥还是兰蔻，香奈儿，反正女性青睐的东西里，这一项是省了，现在护肤品也省了，老公表妹的日韩系还用不过来

我挪到后面，只是这味道已经弥漫进整个车厢了，无处可逃，现在就比路程。我祈祷着自己或者他们先下车

车子在湘江大桥像是跳起了华尔兹，说爵士舞，更形象，激情澎湃，小心脏也跟着跳个不停，旁边的阿姨开始吐了，我怕自己被传染了，扭头眺望窗外，被大雾笼罩着的橘子洲头若隐若现，远处的玻璃建筑也淹没了半截，想着家里估计得烤火了

过了湘雅附三，下一站就到省肿瘤医院了，医院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与我想象的不同

我想的是，来这里的人都会神情恍惚，目光呆滞，精神萎靡，陪同的人也会是心事重重，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实际上跟别的医院没什么不同，相反来这里的都是得了恶性程度不一的肿瘤病人，大家反而不会很忌讳，很坦然的态度，甚至会互相打探病情。

你得的啥癌？

直肠癌，那还好，治愈率90%，你呢？

肝癌，复查的

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是啊，还好喽，心态好是关键，很多人得了这病都是自己给吓死的。

是啊，现在的医疗水平先进，很多癌症都是可以治愈的，只是癌症的死亡率高点罢了，真的没必要谈癌色变

这次我是来退临时卡里的钱的，早上肚子不舒服，妹妹说她来退，嘴巴一直唠叨着，想不明白我为啥不去窗口挂号，要去柜员机办卡，咱得解释一下啊

我是看那天窗口排队人多，怕等到我的时候号没了，一般智能机挂号或者微信预约方便快捷省时，挂得上号，窗口是服务老人和不懂操作智能机的人的，挂号费5块，机子只接收一百一张的纸币，我要看的科，坐诊医生就俩，其中一个人的号排到下午了，还不快点挂，意味着这趟白跑了

如果考虑来住院，办卡方便些，不是吗，我唯一错的，就是当天咨询完医生后，没及时退卡退钱，那也是因为没决定好到底还来不来此医院

老妹说：你就编吧，接着编！

我说：事实就是如此，以前排队挂号，好不容易轮到咱了，她们来一句，上午号排满了，要么下午，或者明天吧

她说：还编，省肿瘤医院会在窗口挂不到号？

不想争执了，她意识里认为肿瘤医院病人很少，床位也随时有的，她没去医院，咋知道患癌的人那么多

我这是费力不讨好了，姐自己去退，你别咯里吧嗦的，我这性格是不让人讨喜的，易冲动～

到了肿瘤医院，卡退了，钱拿了，走出门口时又感概万千，这医院表面是走流程，如果有熟人有关系，住院检查都不用等，因为我就亲眼所见呀

我预约PETCT的那个医生，女的，三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常德市某区人，前面那个五十出头的癌症患者，湘雅过来的，也是常德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病人激动得哭了，像是见了救星似的，女医生也动了帮老乡的恻隐之心

一个电话过去，立刻安排床位，下午就住进去，说了一堆安慰鼓励病人的话

我问，如果我们从省人民医院转过来，具体排到什么时候有床位？

她说：这要看病人的综合情况，如果紧急的话，可以优先考虑，一般两个星期以后了

那预约PETCT呢?最快几天可以做？

大概三四天后吧

还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没必要问的问题

我爸这病，你看在你们这里更专业还是省人民医院也可以？有必要转过来么？

看她脸色立马就变了，回应也很难为情的样子

这个我不好说什么，你们自己考虑吧

我也是拿不定主意，才问了这个傻傻的问题，这智商也是没救了

一看费用，7000多，一分没得报的，我说在那边他们要求这项检查，在你们这也必须检查么？

她说，医生判断了病情后才好建议，也不是一定要做的，毕竟不便宜，做一下放心一点喽

一想起来医院各种检查，折腾了两三万，有种被杀猪的感觉，DR,增强CT,核磁共振，这些都看不清了，又给你搞个PETCT，全身扫描的意思

下回我就长经验了，普通CT是没有增强CT看的清楚的，上回就想省几百块钱，结果没看清，又花一千多做了增强版，想占便宜反而吃了亏，这回我也应该直接做核磁共振，省去增强CT，因为上回在县城做了也没看出个名堂，上省城也一样啊

增强CT就是多瓶造影剂，300块钱一瓶，它是平面一层一层扫描的，核磁共振是立体扫描，也就更贵了，它能检查出1cm左右的肿块，PETCT成像更清晰，能全身扫描，检查更精准，0.2cm的肿瘤也可以查到，主要用于检查癌细胞是否扩散转移，但是对于一些肠胃疾病还是不如内窥镜好

省肿瘤医院预约太慢了，医生给我们预约了珂信肿瘤医院的，私立医院，专治肿瘤，挂着省内各知名专家的牌子，他们是有某种合作关系的，费用贵400多，是设备更新更先进？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只说，看片子的都省肿瘤医院的人，权威性一样

贵也值了，时间不用等，结果第二天自己取，我们住了快一个月了，等了太久了，七查八查，就是没给我查出重点，早出结果，早治疗回家

昨天拍完片，我硬着头皮问了看片的医生，他说的情况还好，就是胃和肠子的问题，意思是没有扩散到全身，我还高兴了一天

今天拿到诊断结果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写肠子里面也有肿瘤啊

没想怎么查公交车回去了，拦了辆的士，急忙往回敢，要在医生下班前给她看，主治医生一看结果，就说原先考虑手术切除再化疗的方案要放弃了，如果肠里面没有，单纯是胃的话，切除要彻底些，这意味着保险程度降低了啊，保守治疗？这个瘤就跟树上长的腾一样，生死相依了

她让我们考虑治不治，我们纠结去哪治？这里专业么？还是去省肿瘤医院，等床位，检查再来一遍，钱呢？

拿不定主意，给堂哥打了电话

他问我医生到底怎么说，治愈率多大？早期还是晚期？

我说医生只说恶性程度相对较低，不敢保证治愈率，只说延长生命期限，医学上也没有早中晚期之说

不知道是我表述不清，还是消化内科对肿瘤不专业，她也搞不懂怎么治，只说如果要治，就做完化疗回家

我内心五味陈杂，治吧，没钱，两个崽还这么小，正是花钱的时候，不治吧，医生又没宣判死刑，看老三的态度，是坚决要治，而且要治好

后面肿瘤科的医生来了，明显专业多了，她说她保证本院治疗肿瘤的效果不会逊色省院，而且你爸的病完可以治愈，年轻的做一两次化疗就行了，你爸年纪大了分六七做

如果经济有困难，就先用国产药，一疗程2万多点，国产药效果差再考虑进口药，两万多一支，不能报销，全部下来，费用二三十万吧

我听着像天文数字一般，这钱哪来？在农村哪会想到买保险喽，这两年生活才刚好点，等我们长大，老爸也过了买保险的年纪了，

我特别不明白胖子为啥讨厌保险，真正寿终正寝的有几个？几乎大多数是因为疾病和意外而死亡的，买不起返还型的，买个重大疾病的消费型保险，真的很有必要，一年一千多，保他个三十万，至少不会因为没钱而焦头烂额

我这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为病可治而欣慰，为没钱可医而忧伤，

想想同病房的小朋友，一同住进来的，一直没查出病因，跑遍了湖南省的所有医院，准备放弃回家了，保守治疗，还有前几天没抢救过来，逝去了，全身白布包裹的人，我们这情况至少甘心了

如何面对死亡，儒释道见解不一，儒家认为，未知生，焉知死，还没搞明白为什么而活，何须想死亡这种终极问题，先好好活着吧

道曰今生，佛说来世，道家说生死自然，生只是一段插曲，人来于虚无，又归于虚无，死亡就像回家，中国文化自古就有视死如归之说

佛家说，生未尝可喜，死未尝可悲，自性是生生不灭的，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的，一切都是空的。

还有就是六道轮回，能投胎做人那是经历万千苦痛的，只是心生后记忆归零了，事实做人也很多痛苦，为啥会有这些灾难，上辈子造孽了。

所以佛家常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要想下一辈子投个好胎，就多做好事，多舍己为人，存福报，为啥坏人没受报，那是上辈子存的福报还没用完，时候未到，最好是脱离轮回苦海，成佛

换回我父亲，他虽不清楚自己的病情，但亲人视频探望，他会情不自禁的流泪，像是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似的，他常说活着痛苦还不如舒适的死去，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不舍的，会恐惧，会留恋

万幸的是，他这病还不是不治之症，要等器官移植的病才是让人绝望的，这么一想，我觉得自己身体健康，就是万千财富了

前段时间琼瑶奶奶发布的死后声名书，我很认可她的观念，换成我自己，如果医生说治不了，我不愿全身插满管子的抢救，让我平静无痛苦的离去就好，死后也不要搞安葬仪式，花葬树葬，或是把骨灰撒去大海，都好

台湾是有病人自主权利法的，美国部分州，瑞士，比利时都有安乐死的法律，人们的思想观念越来越开放，对这个需求大了，国家也会考虑的出台这类政策的

早上医生又改变治疗方案了，胃不做手术，肠道做手术后再化疗，效果要好很多，老妹又说去省肿瘤医院了，总感觉这里医生不靠谱，手术不专业……

总之这一病不止回到解放前，还债台高筑了，老爸和我们都压力很大

人都说金钱万恶之源，谈钱俗气，此刻我觉得，钱不止是阶层的分割线，还能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