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漂亮了几十年,以世俗的眼光看上去,已成老女人了。老有老的韵味,姐姐不因年龄,就变成丑女人。看着姐姐挺拔的背影,曼妙的身姿,我相信,姐姐无论身处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女人以美点缀世界,是她的使命在召唤。
姐姐舞台感强,凡与表演相关的,她都感兴趣。上台,是姐姐终生的爱好,退休后,姐姐参加了很多表演团队。什么旗袍模特团,太极拳表演团,葫芦丝表演,二胡表演等等,为了能够在某一场演出中出彩,姐姐舍得花钱,更舍得花精力,不舍得浪费一点点时间,因为时间的本质是生命啊!姐姐珍惜自己的生命。
即便没有舞台,在旅游的间隙里,姐姐也会选择一块平坦的地方,打一套太极,有观众,在她觉得,这是常态化的日常。姐姐的太极拳打了几十年了,各种比赛都能获奖,凡与舞台有关的事物,都是姐姐的长项。
凡与舞台无关的事情,退休后的姐姐更无心参与。即便是至亲至爱她的亲人,需要她去伺候,去陪伴,对不起,我头疼,我胳膊疼,我腿疼,我病的不轻,我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有些时候迫于无奈,姐姐也会出面,但在她的心里,觉得这些事儿,不值得她付出时间,不值得她付出精力,更不值得付出真心。姐姐有一套自己的生活逻辑。
姐姐除了热衷于舞台表演,出席一些必要的社交场合,理所应当地要将自己捯饬捯饬,也得有点舞台感,高跟鞋,阔腿裤,及腰长发,有时盘起来,显得很高贵;有时编成麻花辫,显得很妖娆,优雅与永不过时的装束,是姐姐的标配,各种饰品,但凡到了她的身上,价值倍增,烘托的姐姐鹤立鸡群超凡出众。姐姐不俗的品味,与她几十年如一日的自律,相辅相成。
姐姐似乎能接受各种说法,她的话语系统是杂糅的。姐姐说出来的话,给人留不下深的印象,就像漫画书里的泡泡——姐姐不走心,凡与荣誉无关的事情,她都不太在意,但若你伤了她的面儿,她也会很在乎,会立刻马上反击;她也夸人,多是停留于面儿上的,能与她成为至交的人,少之又少。
姐姐遇到与钱相关的事儿,她才格外敏感。一次正在超市购物,女儿来电说外孙子十二周岁圆满了,按地方的风俗,外婆需上五百元的礼金,这,不在她预算范围内,她立刻紧张恼怒乃至于满脸通红。
几十年如一日,姐姐过日子真讲究,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艺术氛围浓厚,人去了,竟不知坐哪里才合适。姐夫的一些朋友来了,坐在晾台上抽烟,姐姐就给不出好脸色。
姐夫突然发现自己瘦得厉害,检查结果不太好,肝出了问题。姐姐一开始还有点懵懂,逐渐地,她进入了角色。
给医院该花钱就花吧,该营养就好好营养,外人看来,姐姐似乎接受了这一切。不接受又能怎样呢?姐夫是克勤克俭的好丈夫,从任何方面来说,男人的通病,姐夫一样都不沾。这么好的人,怎么能得这号病呢?亲人们都想不通。
姐姐除了陪伴姐夫看病住院治疗,还得带孙子。两年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姐夫的病情严重了。一年给医院十几万,这不小的开销,姐姐心疼又无奈。过去多是姐夫伺候姐姐,现如今姐姐伺候姐夫,除了一日三餐,所有事情都得亲力亲为。
没了舞台的姐姐,家庭成了她的主战场。姐夫反复住院,医院无数次检查,吃不完的药,打不完的针,冲锋陷阵的姐姐,身体反而硬棒起来了。姐姐不打扮了,太极拳也少去练了,很少听说她哪儿哪儿不舒服了。
人生无常。出来混,迟早还是要还的。总是被人羡慕的日子隐藏着危机,平凡的世界,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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