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儿决定帮助宝玉去改变晴雯的命运。
当然,仪儿是颇有古道热肠的,她有这样的自信,是她隐隐觉得自己凭借现代文明,完全可以帮助宝玉改变困境,解厄困境。
虽然说仪儿她有自己的打算,可具体的办法是什么,她并没有告诉宝玉,只是再三叮嘱宝玉,派出马车的时间,以及马车夫必须遵守的规则,宝玉点头记下。
一宿无话,仪儿好好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又喝了银耳八宝粥,吃了几块点心,仪儿感到满血复活般地生机盎然。她准备到园里走上一走,看看能不能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如宝钗啊,黛玉啊,湘云啊等等。
她刚站起身,昨天那个最先发现她发烧的姑娘就走了进来,其实,她哪里是发烧,只不过是她被困石洞时,内心的着急,和石洞门突然打开后,她的激动所致。
现在,仪儿已经知道她就是袭人。自己看《红楼梦》时,对袭人的感情是有变化的,最初看到她与宝玉初试云雨情,对她的厚脸皮是极其反感的,不过到最后却又同情起她来,在贾府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大家族里,要想生存下来,还必须有点“心眼儿”才行,袭人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吃好了?”仪儿还在胡思乱想,袭人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微笑着问道。仪儿点点头,也抱之以微笑。
“我给你打扮打扮,一会儿有人要来接你回家去了。”袭人转身拿过了一把梳子,又从抽屉里面拿了一些胭脂、头油之类的化妆品,拉仪儿坐在了桌子前,“我可得好好给你打扮打扮,让你漂漂亮亮地回家去!”袭人笑嘻嘻地说着,顺手把桌上的一个圆盘翻了起来,仪儿一下子呆住了。
仪儿已经和宝玉商量好了对策,所以就算是那个太监现在来接她,她也不会着急的。
那她为什么会呆住了呢?
原来,袭人翻起来的圆盘,可不是真正的圆盘,而是一面铜镜,仪儿最早被大家叫做晴儿的时候,她就在找镜子,可是那个时候,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玻璃镜,根本没有想到铜镜,着急之中她忘记了中国古代是用铜镜的,后来只顾和宝玉商量晴雯命运的事儿,把镜子这件事儿给忘了。
现在,袭人突然翻起铜镜,把她拉到了镜子前……
阳光照进来,洒在仪儿的身上,暖洋洋的,铜镜中的仪儿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换了模样,根本不是自己原来的样子了,这不能不让她呆住。
她惊讶地张大嘴巴,手也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上。自己原来也特别喜欢照镜子,毕竟小女孩儿,都是爱美的,梳妆打扮,有事没事的,拿个镜子照来照去的,她早已把自己的模样给记在了脑中。原来自己的样子,是细眼,小翘鼻,天真无邪的样子,不是很漂亮,但绝对是可爱调皮的。可现在眼还是细,但变大了,鼻子有点高挺,很有几分古典美女的范儿。
仪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或者什么时候突然就变了模样,也许这就是晴雯的样子吧,要不大家也不会把她当晴雯了。
好在袭人此时正低头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仪儿的表现。
仪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用手捋一捋胸口,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好漂亮,好漂亮!”宝玉不知道时候,站在了身后,痴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拍着手叫好。
仪儿吓了一跳,赶紧睁开了眼,拍了两下胸口,嗔怪道:“你怎么悄无声息的,吓死我了!”
宝玉赶紧道歉,这时袭人已经找好了东西,直起腰来,开始给仪儿梳洗打扮。“好了,二爷,你先出去转悠转悠吧,让我先给晴儿打扮一下,你再来夸她吧!”
宝玉做个鬼脸儿,嘴里应着“应该好好打扮打扮”,却并没有转身,还在痴痴看着镜子中的仪儿。
“二爷,二爷,马车准备好了,就在门外侯着呢。”麝月走了进来,嘴里蹦豆子似的说着。看见镜子里的的仪儿,也不由自主地说道:”姐姐好漂亮!“仪儿抬眼瞄了一眼袭人,也正好和袭人投来的眼光相碰,俩人都笑了。
很快梳洗罢,袭人收拾好东西,拉起仪儿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仪儿惨笑着替她轻轻拭去:“姐姐不用伤心,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虽然仪儿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还是要安慰大家,给他们信心。
宝玉拉着仪儿的手,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车已经等在府门外了,还是赶紧让晴儿上车吧!”袭人等人都过来劝说,宝玉才依依不舍拉着仪儿走了出来。
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宝玉还是让仪儿上了车,洒泪分别。
上了马车,仪儿才从前来接她的丫鬟嘴里知道,王公公想在后天就要把晴雯迎娶到家,让晴雯赶紧准备准备,并送来了不少的钱礼。
到了家,嫂子殷勤地迎接出来,拉着仪儿一口一个妹妹地叫,那个亲热劲儿,让仪儿都觉得肉麻。
房间里已经收拾好了,装扮地喜气洋洋。红纸糊墙,拉上了彩带,中间悬挂一盏红灯笼,地面也重新用新砖铺就,所有的家具全部都换成了新的,枣红色的,发着幽幽的光,这一定是那个太监的钱,当然晴雯一出嫁,这屋也就成了她哥嫂的,他们乐得出点力。
时间有脚,慢慢腾腾地。仪儿最初还很紧张,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只知道见机行事,可见什么机行什么事,她心里茫然一片。
天慢慢黑了,夜渐渐深了。仪儿躺在床上,她开始静下心来了。她把自己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古代结婚的场面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她有了一点头绪。按照过程,她把自己要做的事儿,按照婚礼的过程细细地捋了几遍,她终于清楚了自己将面临的问题和应对的策略。
天将亮的时候,安下心来的仪儿终于昏昏沉沉睡着了。
“妹妹,妹妹,醒啦,醒啦!”一大早,仪儿就被她嫂子的砸门声给惊醒了。“干啥呢,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仪儿揉着惺忪的睡眼不乐意地嘟囔着。
“好妹妹啊,嫂子给你送饭来了,明天你就要出嫁了,我可得把你伺候好了,才能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不是?”被放进来的晴雯嫂子谄媚地笑着说。
仪儿知道晴雯嫂子的狠毒,可现在晴雯既然已经答应嫁给王公公,那她就不能不巴结着晴雯,王公公可是一棵大树,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时间转瞬即逝,迎娶那天,王公公也真够用心的,本来应该安安静静地派车过来,拉走就可以了,毕竟是太监娶媳妇,闹的太大,也不好看。
可这王太监可不这样想,人家毕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儿,踱一脚,京城都要颤三颤的人物,人家做什么事儿,那都天经地义的,人家做什么事儿,那都惊天动地的,人家做什么事儿,那都要风风光光地。
面子,才是人家最重要的!
十几副吹唢呐,前后左右,卖力地吹,吹的越热闹,场面越红火,那面子才越展。几十定大红色的八抬大轿,把整条街都排满了,那气派,看的晴雯的嫂子,眼睛都直了。还有轿子后面跟的那几辆大车,拉满了花花绿绿的聘礼,等拉进院子,打开之后,更是让晴雯哥哥嫂子,惊的掉了下巴,他们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想到,自己还能得到这么丰厚的东西。
邻里那些看热闹的,更是七嘴八舌,羡慕嫉妒恨,说什么的都有。
“看看人家,有个好妹妹!”
“哼,这是卖妹子的!”
“就是,把妹子送进了火坑……”
“太监啊……”
这最后几句,可都是撇着嘴说的,那里面的含义,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不过,不管他们话说的再怎么酸溜溜的,他们心里的羡慕,却是不可替代的。
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花生糖果噼里啪啦地撒,大家站了一街两行,边听,边看,边抢,边吃,却依然堵不住他们议论的嘴。
“看人家这场面,不愧为官宦人家。”
“是啊,能找到这样的人家,这辈子值了。”
“有什么好,不就是一个……”这个人并没有说下去就止住了,可能他有什么担心。
“人各有命,不必强求!”
“管那么多干嘛,抢东西了!”又一把花生、糖和铜板撒了下来,瞬间淹没了一些人的嘴。
“难不免有那些穷鬼,会说三道四,多准备些东西打发他们。”临来的时候王公公特意嘱咐管事的,管事的也是一位太监,已经五十多岁,王公公的本家远房亲戚,也姓王。他吩咐随来的几个小太监赶紧把东西撒下去,趁乱赶紧走。“东西撒的乱一点……”他特意嘱咐了半句,跟来的都是一些很机灵的小太监,他们天女散花般这边一撒,那边一抛,看热闹的东边一哄,西边一涌,满地争抢,看的小太监们直乐。
……
在这样的乱闹声中,仪儿被搀上了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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