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必安独自来到县衙,找到负责此案的衙役:“惘康兄,我想以功换办理此案的权限。”
“行,你过来接一下案宗。”
谢必安很清楚,李永利不是会讲理之人,他要的不是真相,而只是一个可以用来抵罪的人。李歆斯不是被人至伤而死,他是吸多了鸦片而死的。八旗子弟总是有特权,更不用提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小人物罢了。所以,谢必安唯一能为无咎做的,只有替他担下所有罪责。范无咎这几日都被禁于家中,所以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谢必安花了三天时间,尽力消除了一些对范无咎不利的证据。第四天,将升堂审判。“审理下午才开始,我们上午先去走走吧。”谢必安带着范无咎向着县衙的反方向走去。天气并不是很好,乌青的云遮天蔽日。在走到南台桥头时,下起了蒙蒙细雨。谢必安沉吟片刻,道:“我们在那个亭子里避一避雨吧,这雨,看起来还要下的再大些。”范无咎有些犹豫:“哥,等着多无聊,我们回去取伞吧。”谢必安想了想:“无咎,你在这等等我,我回去取伞,可以吗?”
“好吧,我等你回来。”
谢必安一直走到范无咎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路,骑上早已备好的马,朝着李员外家疾驰而去。到了附近,他下马并把马拴在一旁,然后叩响了李员外家的大门。一个家丁打开门让他进去了,李员外正坐在凉亭中喝茶:“又是为你那个弟弟来的吧。这次打算怎么办呐?”谢必安拱手鞠了一躬:“我愿替无咎担下所有罪责,任凭发落,只求留他安然无恙。”李员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看了谢必安一眼:“你是个聪明人,道理我也不多说了。看在你的份上,可以,我不会多治你的罪。但是,你要为我做事,加入太子一党,我还可以给你官做,你看如何?”谢必安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谢必安骑马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把藏在草丛里的伞拿上,回到了桥上,可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无咎!无咎,你在哪儿?无咎!”谢必安在雨中奔跑,寻找着那抹黑色的身影,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远处,河中,一双眼睛看着谢必安,满是不舍。哥,对不起,我食言了。哥,再见……那双眼睛永远闭不上了,永远,都会看着他那心上人……谢必安看到了那双眼睛,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无咎,对不起,我来晚了……”
员外李永利之子李歆斯死亡一案,因嫌犯范无咎于升堂审理前意外落水而亡,故草草结案,不了了之。
谢必安疯了。他认为范无咎只是离开了而已,“我答应过你,会一直找你。”谢必安每日抱着那把黑伞,穿着一袭白衣,似鬼魅一般在街上游荡,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时间转眼过去一月有余,这一天,谢必安站在院中:“无咎,方才在大街上看到一人,与你有几分相似,不知道他会不会是你的亲戚。”他转身走出门去,继续游荡。终于有一个街边卖花的女子看不下去了。
“请问公子,在寻何人?”
“吾弟无咎。”
“范公子已离世一月有余,公子莫要再寻。”
“不可能的,汝在骗吾。无咎只是与吾走散了而已。”
“无咎,吾买了汝最爱吃的点心。”
“无咎,园中的花开了。”
“无咎,又下雨了。”
“无咎,汝在哪里?”
“无咎,对不起。”
“无咎,吾好想汝。
“无咎,吾来找汝了,等着吾……”
“那个谢必安最近怎么都不出来了?”
“不知道啊,要不,去看看吧。”
已落了灰尘的大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一袭白衣,似雪;一把黑伞,如墨。
“啊!”
“快,快报官!”
……
仵作摇摇头:“自缢,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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