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下午，关鹏早早回到家，进门便提出了离婚。
李芸半天没吭声。
这种冷淡气氛已不是一天两天。这两个月，借口公司事多频繁出差，关鹏都不太回来住了。
关鹏说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何必？
李芸说，我知道。
说完，起身去到卧室拿出一个档案袋，抽出一打照片递给关鹏。
关鹏瞅了两张，脸色一沉，抬头李芸一眼，你雇人跟踪我？
李芸把照片从关鹏手里抽过来，我不过是想死个明白。证实一下，我们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如你所说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原地踏步，而你一直朝前走，我们已无共同语言。还是因为，你移情别恋。
关鹏愣了一下。
李芸说当然，我知道也可能是因为我们越走越远，你才慢慢移情别恋的。
关鹏就叹了口气，他想说的正是这话。
也忘了从哪天开始，躺在一张床上，面对李芸，他的身心都再热不起来的。
甚至，他开始厌倦李芸每每一开口，便是她妈如何，她嫂子如何闺蜜如何，快过节了给女儿小爱老师送些什么，或者某牌子新款到货，让他陪着去看看。
和影视剧里那些俗气妇人别无两样。
长胖了也不运动，只管买新衣服遮了又遮……掩耳盗铃地洋洋自得。
厌倦到一定程度，遇到公司新人小何，年轻是一回事，清朗洒脱，一股子英气。
一起出了两次差，在一个南方小城水岸边的客栈，关鹏没管住自己，敲开小何的门，跟她睡了。
从此一发不可收，38岁，迎来身体的第二春。
小何没逼关鹏离婚。
但关鹏想离，他知道很多男人喜新不厌旧，偏偏他不行。睡了小何以后，再没心思碰李芸的身体。
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心累。
索性破旧立新。自认左右逢源的欺骗，不比敢作敢当的抛弃高尚多少。
冷淡了几个月，觉得是时候了。
关鹏想到了李芸的其他反应，比如愤怒怨怼或者歇斯底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拖着不离。
没想到她如此平静地拿出来他和小何一打亲密照。
突然觉得有点轻看李芸了。
证据确凿，关鹏也不想解释，说，知道对不起你，但是，确实走到这一步了。我愿意赔偿。
是啊，走到这一步，回不了头了。李芸把照片塞回档案袋。缓步走到厨房，打着燃气灶，把档案袋点燃，丢弃到了厨房地板上。
燃烧的照片发出刺鼻气息。
关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起身冲进厨房，照片已在大团火光中燃为灰烬。
关鹏不解，他虽然只看了几张，但照片拍自不同场景，跟着他的人，费了时间也费了心思，收费不会太低。
没想李芸一把火烧了……不过，这些东西备份有什么难的？需要时，可以重新清洗一百份。
于是关鹏问，你这是？
进门时心里几分歉疚冷了下去，心硬了几分。
李芸看了他一眼，我就是想证实一下，不是为要挟你什么。
关鹏笑起来，她费那么多周章，就为证实一下？他才不信。
李芸看出关鹏的质疑，幽幽道，到底，我们也是十三年的夫妻，你也是我女儿的生父。这些年，你待我不薄，我们，不是非鱼死网破一条路可走。关鹏，在你心里，我真就那么不堪？人都留不住了，还要为多几毛钱不择手段？
关鹏的脸突然涨红，哑口无言。
慢慢想起当年。
当年，他追李芸也是下了功夫的。他那时所有，无非一个刚刚起步的小公司，银行里欠着大笔贷款。家境平平，相貌一般。
李芸年轻貌美，星级酒店大堂经理，不乏人追。
后来李芸却选中他。
他问为何，她笑说她有慧眼，认定他是绩优股。
他曾待李芸为掌中宝。这具如今他连碰都不再想碰的身体，当时，他也恨不能住进去，在她身上不眠不休，耕耘播种。
结婚时房子小，有些施展不开，他常常箍着她从床上做到地板，从卧室做到客厅。
兴致来了，李芸在厨房煮着饭，关鹏也能不管不顾地把她按到水槽边，从后面疯狂一把。
他深深迷恋过她。
如今，物是人非而已，不想回头是一回事，他关鹏，也没有那么无赖，诋毁所有从前。
关鹏惭愧了，再次说道，对不起。
这次，关鹏有诚意。过了一遍从前，他知道不管借口多么华丽，终究是他负心。
李芸摇摇头，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也尽可放心。只是一点，这事儿先别让我爸妈知道。还有，小爱那里，给我点时间，我慢慢跟她说，毕竟……
小爱是他们女儿，十岁了。
李芸没说透。忽然话题一转，你不会女儿也不就给我吧？
关鹏额头就冒了汗，说，我……
理屈词穷地又说了句对不起。
这些年生意场上也练得巧舌如簧，但他没想到，李芸竟然这么简单同意了离婚，就提了这一点小要求。
之前想好的唇枪舌剑，包括撕破脸后财产方面的问题，他都做好应对。
结果没用着。
走的时候，关鹏自己都觉得自己搞得不像个男人。
惭愧得要命。
2
李芸说到做到，没有半点刁难，两天后，爽利地在离婚协议签了字。
小爱抚养权归李芸。关鹏可随时探视。
目前李芸居住的房子，一台车以及五十万元现金归李芸所有。
小爱拥有关鹏公司30%股份，十八岁前由李芸代为收取利润。
关鹏名下所有贷款和债务其个人承担。
那天起，李芸没再跟关鹏主动联系一次。。
倒是关鹏，两天后试探打个个电话，探听女儿得知此时的反应。
李芸回应平平，我还没跟孩子说，只说你出差了。快期末考试了，不想让她分心。
关鹏诺诺应着，不敢再多问。
李芸继续过以前的日子，闲赋在家，洗衣做饭，种草养花，追剧做面膜……
只推了几次闺蜜的约没出去。
但没解释为什么。
受伤这种事，她需要时间独自收拾，也只想独自收拾。
半个月后，李芸的妈跟她嫂子来找李芸，她哥想换套房子，想来借个十万八万的。
才知道李芸跟关鹏离了。
俩人半天才反应过来。
嫂子说，你就是在家待久脑子秀逗了，怎么能跟他离呢？关鹏现在多有钱啊，你死也不能跟他离啊……拖也拖死他。关鹏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有人也不能离啊……
老妈也骂，这么大的事儿一声不吭，当娘家人死光了？关鹏到底给你多少钱？你连个工作都没有，以后你怎么活……
李芸摊摊手，给了五十万。不过小爱抚养费他还是会给的。
她骂差点气炸了？这你就同意了？他吃肉连汤都不给你喝。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李芸说离也离了，你们就别骂我了。
老妈说我怎么养你这么没出息的货！
跟她嫂子对看了两眼，气哼哼地走了。
半个小时后，李芸接到关鹏电话，说她妈正坐他办公室指挥她嫂子砸东西。
关鹏气咻咻地说，李芸你几个意思？
李芸没解释，说我这就过去。
出门前，李芸在厨房摸了把水果刀。
赶到时，关鹏那个规格很装逼的办公室一地狼藉。她妈还在指着关鹏骂。
碍于叫了十三年的妈，关鹏恼羞成怒，但也没敢造次。
李芸冲过去就把她妈从沙发上扯了起来。
李芸说妈，是我要跟关鹏离的，是我提的离婚。不怨他。
她妈一个指头戳上来，骗鬼呢你！你脑子进了水，你妈清楚着呢，今天关鹏不跟我说个清楚，我就住这儿了。
站起来揪住了关鹏的衣领，说，你是不是外面找了狐狸精……
关鹏焦头烂额，尴尬透底。
李芸去拉她妈的手，被一把甩开了。
李芸突然从包里抽出出门时拿的水果刀横在了脖子上，妈，您给我留点脸成吗？
几个人都被李芸这个突然的举动吓得喊叫起来，一贯沉稳的关鹏脸都变了色，哆嗦着说，小芸你把刀放，放下，先放下……
李芸妈直接白着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芸没放下刀，却突然哭了，哭着说妈，以后我的事您别管了，也别再来找关鹏了成吗？我求您。
扑通给她妈跪下了。
李芸妈反应过来，快气傻了，指着李芸半天才说出话来，好好好，我们不管，活该你被人欺负。以后吃不上饭，别来找你妈！
冲李芸嫂子一摆手，俩人恨铁不成钢地走了。
关鹏抖着手把水果刀从李芸手里拿下来，又把她扶起来，有点惊魂未定地说，小芸，你咋这么冲动呢？吓死我了。
李芸定定看着关鹏，我不这样，你以后能利索了吗？她们还不天天来闹你？
关鹏汗颜，打死他都想不到，他抛弃的女人，关键时候竟用这种办法给他解围。
关鹏看到李芸刚才大抵没控制好分寸，刀刃贴的颈部皮肤被弄破了，渗出一点血来。
关鹏趴在地上扒拉半天，扒拉出一盒创可贴来，抽出一张小心地贴在李芸伤口处，说，先贴上，我带你去医院。
李芸把关鹏的手扒拉开了，不用，我回去擦掉酒精好了。对不住啊，这里你自己找人收拾一下吧。
关鹏差点无地自容。
3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芸娘家人刚消停没几天。本市一个网站突然爆出一个热帖，关于小三勾引已婚男，逼人抛妻弃女的劣迹。
没提名，但贴出了小三的照片和活动轨迹。
很快小何就被人肉出来。
在三五天时间愈演愈烈。
关鹏也突然跟着小何红了。
虽然还是有所怀疑，毕竟李芸雇人跟踪过小何，但有了前几天李芸的拔刀事件，这次他倒没敢询问李芸。
只能自个儿焦头烂额。
直到一周后，因为一个跟帖，事件才算平息。
跟帖的是李芸，她以前妻身份声明，她和关鹏分手纯属性格不合，没有所谓第三者插足。
李芸证明，关鹏是在和她离婚后才结识现任女友的。不是什么抛妻弃女，希望网友理智跟帖，不要人云亦云。
一片唏嘘后，小三门慢慢冷落下来。
李芸被闺蜜狠狠骂了一顿。
那段李芸闭门不出，闺蜜急了找上门，才知道实情。闺蜜是个火爆性子，原本要找人把小三打个生活不能自理，被李芸拦下了。
李芸说打了她还要坐牢，不合算。
闺蜜怎么都气不过，就想了这个歪招，不能便宜那对狗男女。
没想到李芸那么没出息。
李芸不仅没出息，还跟关鹏坦白了实情，希望他谅解她闺蜜。
关鹏从这件烂事里得以脱身，哪还顾得上埋怨，只剩感恩戴德了。
这么多年，他日渐觉得李芸是负累了，不想离婚后她却突然成了女侠，一次次拔刀相助他这个负心男。他哪有资格怨？
然后李芸说小爱放假了，这段发生的事太多，怕小爱听到什么不好的话，造成心理伤害，她想带女儿出去转转，也跟小爱慢慢说一下他们分开的事。
关鹏二话没说，当即给李芸娘俩报了个豪华的云南七日游。
李芸也没敷衍关鹏，七天时间，虽然“一开始小爱哭闹不已”，但她还是磨薄了嘴皮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女儿接受了“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一起了，但都会和以前一样爱她”的事实。
从云南回来，关鹏去机场接了她们。见面时，小爱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回来主动给了关鹏一个拥抱。
关鹏差点落泪。
他做过最坏打算，李芸也许会拿女儿惩罚他。
但李芸没有。
关鹏简直千恩万谢。
回城途中，李芸随口说，一年后小爱就面临小升初，还要关鹏多操心。
关鹏连声应着，交给我，都交给我。
李芸干脆让关鹏把自己放到闺蜜的花店门口，让他们父女单独去小团圆一下。
然后，李芸在闺蜜那里喝了会儿茶，又去逛了常去的专卖店。
李芸选了两条桑蚕丝旗袍裙，直接打了包。
闺蜜撇嘴，别人离了婚，日子都过不下去，你倒好，反倒更滋润了。
李芸白闺蜜一眼。
走出专卖店，闺蜜严肃了一下表情，说真的，李芸你还是找个工作吧，毕竟不是以前了。关鹏不养你，那点遣散费，早晚坐吃山空。
李芸作势想了想，说得也对。不过，我这把年纪了，除了吃喝玩乐一窍不通，谁要我啊？卖身都卖不出去。
闺蜜噗嗤乐了，卧槽你还能说笑，等吃不上饭那天，去饭店端盘子你恐怕也得干。
李芸哈哈两声，那就及时行乐，到那时再说嘛。
4
半年后。按照协议，关鹏把公司利润第一笔分成打入李芸卡中。
二十几万。
李芸推算了一下，才知道关鹏赚的，没她想得那么多。
铺的场子又大，并不容易。
关鹏又多给了十万。
李芸推拒，关鹏说，是给闺女的。
李芸说那我就替闺女谢谢你了。
关鹏说，这话说的。
言语里居然有了久违的亲昵与暖意。
这笔钱李芸没动，在银行做了个保本短期理财。
她没有任何投资经验，任凭做保险的，基金股票的业务员说破嘴皮子，没动心。
李芸知道，可以没有暴利，必须保住老本。
一年后，李芸把积攒的分成又添上手头积蓄，全款买了一套房子简单装修后，出租给了一个小公司，月租四千五。
不动声色改掉了大手大脚的习惯。
也没太缩手缩脚，手头并不拮据。除了房租，平日里，每次见面，关鹏会塞些钱给小爱。每次千儿八百的。
小爱每月见关鹏三两次。
放在以前，这些零散小钱，李芸不太会上心，但今时不比往日，放到一起，也够母女俩基本生活开销。
更加上家人知道她穷了，自身难保，主动上门的越来越稀落。
李芸静下来，倒发现以前过得有些凌乱了。她得好好规划下自己，比如看看书、学点插花之类的小手艺。
但是再怎么着，李芸也没想过出去找工作。她知道自己，年轻时仗着貌美，也没用其他谋生手段，便步步有人相助。其实学历平平，能力了了。没有太强的事业心。
何况到了这个年纪。
李芸不想为难自己。一份工作，辛苦下来每月三四千元。
她还没窘迫到那一步。
她也不会窘迫到那一步，否则，当初不如跟关鹏鱼死网破了。
而如今，日子虽然清淡了一点，但还在她的手里，她握得住。
期间，李芸跟银行做业务的一个男人约了几次。
并没有开房，只是吃饭，聊天。
那时李芸不太多也说得过去的理财金，都是他名下业绩。
所以他想讨好李芸。
相貌说得过去的男人，坐在对面也算养眼；还有那些拖椅子递纸巾的小殷勤，以及关于她外貌的赞美，让她滋生被宠爱的愉悦。
只是还是有点放不下吧，男人问她可否需要开个房间休息一下时，她推托说，不了，孩子马上要放学了呢。
突然就意识到，关鹏，还是没有完全淡出她心里。
他现在，大约日日跟小何在床上风生水起吧。
想着，有点难过。
但很快强迫自己调整了情绪。她也可以跟任何男人风生水起，不是吗？只要她愿意。
两年后，小爱在关鹏大包大揽下去了私立中学。李芸的日子空下来，换了一个房地产公司的销售员约会。
这之前，她已经换了好几个了，全都是不上床、清陪的那种。
她不是为谁守着，但也不想胡乱交出自己。
没想到关鹏突然打电话来，约李芸吃饭。
强调就他们两个。
李芸心里没来由地忐忑了一下，还是赴约了。
关鹏的样子很落寞，虽然李芸知道，明明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埋头喝酒，一瓶葡萄酒很快走了大半瓶。
李芸也不问，等着他自己说。
结果到了分手的时候，他带着点醉意说了句：我后悔呀，芸芸，你还能给我个机会吗？
他叫她芸芸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她心里酸楚得不行，眼泪差点掉下来。
但还是忍住了。
同时推开了他伸过来欲揽住她的腰的手，清楚地说，别说胡话了，关鹏，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把他塞进了一辆正好停过来的出租车。
5
那天晚上，李芸主动跑去和销售员睡了。
为了断掉自己冒出来的傻念头。
她怕关鹏再有点什么动作，她就会忍不住。
破镜重圆听起来很美好，实际上哪有什么能重圆的镜。
伤痕只要有了，怎么着都会一直在。
况且，他没有变，她也没有变，他们真在一起了，还是会滋生出跟以前同样的问题。
特别是出轨这种事，男人只要开了头，怎么可能收得住。随着他的事业越来越成功，会有越来越多年轻美貌的小姑娘扑上来。
难道要蠢到把自己再放在油锅里煎熬一遍？！
让李芸惊喜的是，睡的结果，比她预想的好很多。
也许是关鹏冷落她身体太久。有点搁浅，但很快被对方唤醒了。
对方的段位，可以肯定比关鹏高得多。无论尺寸还是技术，还是讨好她的决心和细心。
李芸起初多少是有点勉强的，到后来却心甘情愿地陷入了。在销售员的身体下，又哭又笑疯得简直不像自己。
就这样睡了几次后，李芸确定了一件事，能在床上把她睡得风生水起的男人，绝不止关鹏一个。
当然她没想和销售员结婚，连同居也没有。
她并不那么急于要婚姻。因为明白了如果不遇到特别合适的人，结婚的日子远比不结婚要难过得多。
而且，结了也会离。
比如她和关鹏。
她不要重蹈覆辙。
没想到会偶遇小何。
李芸只在两年前见过她照片，但见面差点没认出来。
她没照片中好看了。
脸上一股子怨妇气。
倒是她，先认出了李芸，主动约了到旁边的咖啡店坐一坐。
小何说，我一直想知道，当初他要离婚，你为何那么痛快答应了？
李芸笑起来，我不答应有用吗？男人要是铁了心，能比谁都狠。
小何哎了一声，你说得真特么对。妈的他前两天刚挂上一个新的，这不二话不说就要把我打发走。
这下子连李芸也有点意外了，男人果然是一晚都不能空着，这刚在她那儿表白求机会，转头就和别的姑娘情深意长去了。不过这样也好，她心里那点微妙的小惆怅也彻底没了。
小何继续诉苦。说他想打发就打发？我可没你那么好说话，被他睡了两年，还打了一个孩子，他说不要就不要吗？
李芸便说，那你打算如何？
小何咬牙切齿，怎么着也要他赔我一大笔青春损失费。他敢少半个子儿，我就死给他看。
李芸就又笑了一下，那你试试吧。你比我厉害，说不定真能拿到。他好歹是半个成功人士，只要你放开了闹，他不可能不要脸吧。
小何眼睛亮起来，说，是的是的，我绝不能便宜了他！
李芸附和着，直到小何斗志昂扬地和她挥手再见。
心里冷笑了一声。她知道小何的下场会如何，早在她自己离婚那阵儿，这些事她就盘算清楚了。
同归于尽是下下策。
纠缠和要挟也是下策。
比如她和关鹏之间。那些年关鹏在生意场上兜兜转转，早已百炼成钢，哪怕她拿着他出轨铁证，他也有本事把财产转移出去。
甚至，闹僵了的话，关鹏跟她争夺女儿抚养权不是没有可能。
她一个家庭妇女，离了关鹏的赏赐都养不活自己，拿什么养孩子！
那几个夜晚，李芸又疼又恨，彻夜不眠。
费了多大心力把自己从怨恨中拔出来，李芸自己知道。但最终她还是明白过来，关鹏是留不住了。她唯一能留住的，只有生活。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唤起他所有对于那场婚姻的柔软，用他的虚荣心，护她们母女安稳。
甚至，就离婚这事制造点事端，让他欠她的。效果会更好。
比如，她故意隐瞒了关鹏给小爱的股份，然后让她妈和嫂子会去找关鹏闹。
闺蜜掀起的网络风波倒是意外收获，让她又一次有机会解救关鹏于水火。
换得他最终对她们母女的另眼相待。
可以肯定，不管他以后换多少女人 ，她们在他心里都无可取代了。
当然，这些道理她不会说给小何听。
她早就不想报复她了，但如果她自己想往坑里跳，她也乐意推一把。
每个女人都是用血泪换成长。就像当初的李芸，仗着关鹏的诺言，以为从此可以在他身上绑一辈子。衣食无忧。
直到被抛弃，才明白男人的我养你的承诺，不过是纸糊的空壳。
几天后，李芸在关鹏那里又借了二十万，交了一套门面房的首付。
周末，小爱兴高采烈跑回来跟李芸说，妈，妈，我爸跟小何吵翻了，把她赶走了。
李芸风平浪静地看了女儿一眼，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小爱依旧好奇，妈，我爸会跟你复婚不？
李芸笑起来，没答女儿，只说，走，出去吃点好的。
没走几步，正在追热播剧《我的前半生》的闺蜜发来微信，问，你说你像不像罗子君？
李芸回道，屁啊，后面我不知道，但前半截儿的罗子君，就一白痴而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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