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我有一个兄弟叫张娃,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弟,但是我从心里把他当成了我的亲兄弟。
我们是在高一认识的。我们俩一个的家在红原县城的一边三百多公里,一个的家在县城的另一边五十公里,而高一汉文班的学生就十几个,除了我俩,他们的家全在县城里。藏文班的学生多,大部份住校,而汉文班就我们俩人住校。学校考虑到藏汉生活习惯、卫生习惯不一样,把我们俩安在了老师宿舍最边上的一间房里,与藏族住校的学生相距甚远。
高原的秋冬是非常冷的。开学不到一月,我带的被盖垫一床盖一床明显不够,常常在半夜里冷醒而倦缩着睡。由于距家远,更为了节约那五块钱的车票,我一月才回一次家;而张娃的父母在他初中一毕业,就从距县城八十公里的刷经寺镇搬家到三百公里的映秀镇她姐那里去帮他姐带娃了。他带的被盖也是不够,回家就更不可能了。为了避寒,张娃说咱们把床铺拼在一起睡吧。就这样,我们同床共枕一睡就是三年。
那时,我们俩的家境都不好,家里给的生活费如果吃学校食堂就得数着钱过日子了。刚开始,我们俩没这意识,天天吃食堂,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月的钱不到二十天就花光了。张娃有天回到宿舍给火炉烧火时说,你看每天下午放学回来都要烧火取暖,要不我们自己煮饭吧,还可以节约生活费。就这样,我们自己煮饭一煮就是三年,至到毕业。
木柴只是煮饭需要柴火,学校发的柴火和黑炭仅够一月每晚烧一个小时,我们一天三顿要煮饭,那怎么够呢?张娃知道我老实本份,就自己去想法。有天晚上十二点过,他说他出去下。不多久,他就抱了一筐劈好的青岗木回来。我惊讶的问他哪里去找的。他说你不管,我再去。一个多小时,他就跑了四趟,最后一趟扛了一蛇皮口袋黑炭回来。我吓倒了,说你去偷那个老师家的,要是被逮到肯定要被开除的。他说没事,这几天我一直琢磨如何搞柴火,想不到校长夫人前天拿柴火时忘记锁门,钥匙挂在门上。我一看满屋的柴火,那黑炭起码有十吨,劈好的青杆木整整齐齐的码了大半个木柴房。我就把钥匙取下来跑到街上去配了一把又还回去了。今天随手去取了点,够我们烧一月了。我知道你胆子小,不强迫你跟我一起去拿,下次你就在一边,我拿出来你拿回去我就不用跑几趟了,不过,就算逮到,也只逮得到我一人,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我被他的义气感染,说跟他一起干,抓到了一起挨处罚,大不了一起被开除。从那时起,我心里把他当成了我的兄长。想不到的是,我跟着他去拿了三年的柴火也没有人发现。当高考结束,我俩收拾行礼还有些沾沾自喜时,校长突然单独来宿舍送别我们。他笑着说你俩终于毕业了,以后我家的柴火就不会平白少了。原来校长早已发现,而且猜到是我俩拿的却一直没有点破。我俩窘得无地自容。校长没骂我们,只是说你们俩学习刻苦,以后不管是考上大学还是出社会,不要再干这种事了。这件事我一直记忆犹新,不仅是张娃的义气,还有那校长的大度和宽厚。
我和张娃的感情进一步加深是高二与六个藏族同学发生矛盾的时候。有一天周末,我与他在操场上打篮球,另一边有六个藏族住校生在打半场篮球。我们的球不小心滚到他们那边的圈子里了。他们就冲过来骂我们没长眼睛。张娃跟他们道歉,我却说滚个球捡开就是没有必要骂人吧。他们觉得我不给他们面子,二话不说,就围到我拳打脚踢。我脸上挨了几拳全力护着头,脚还击蹬踢他们。张娃冲进来拉他们,就有两人转过来打他了。张娃毛了。想不到他打架很厉害,几拳就把围到他的两人打得鼻血直流吓得退到一边直擦鼻子。他冲过来帮我,其他人放开我去围到他打。他不管几人围到他打,拳头直按到面前的一个人逛甩,打得那人哭爹叫娘连连后退。他转过身,狂叫着还击另外一人,依旧不管其他两人如何打他。路过的老师看到,跑过来阻止,大家才停了手。我鼻青脸肿,鼻血糊了一脸。张娃虽然头上身上挨了不少打却并不严重,但是被他打了的四个藏族同学个个鼻青脸肿,鼻血直流,都在那望着头抚着鼻子止血。学校没有处分我们,只是让我们互相道歉了却了此事。不知为什么从那时候起,学校的藏族同学对张娃异常的尊敬,我也巴到沾光,平平安安地毕了业。
展翅高飞后来,不管是在读大学期间,还是彼此工作后,只要他来找我,我就像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跟他把酒言欢,自然从来不让他买单。我珍惜这份兄弟情,不仅是他教会我不惹事但别人惹到自己就要奋力还击且不要怕,更重要的是他让我体会到异姓之间的那份兄弟情谊。虽然现在我们相距很远,一年也联系不到几次,但是那份兄弟情一直在心中,我也会一辈子认他这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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