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睿是我亲弟的二宝，四岁多，幼儿园中班，随他爸妈在家乡生活。
之前回老家也见到他，眼睛乌亮乌亮的，小脸肉嘟嘟，满身活力。但是他和我这个见面甚少的姑姑是不亲的。2019年我回去过春节，情况好像有了变化。
大年三十上午，小人儿随着他爸爸妈妈下车，脸上还带有些怒气，原来是在车上有点瞌睡未足的样子。他甭说搭理我，连瞧都不愿意瞧我一眼。我也不勉强他，不让抱就不抱，不理就互相不理，爱咋咋地。
下午睿睿的爸妈有事情离开了，他自得其乐在老家玩得很开心。开着他的玩具汽车在院子里四处溜达，倒车也很娴熟。直到把电消耗殆尽再找奶奶要求充电。
睿睿的哥哥姐姐在房间做作业，他不时就去捣乱一下，所以两个大宝贝都一致对我说睿睿好烦。哈哈，大的不带小的玩。
我除了帮父母准备年夜饭，还有时帮睿睿推车，给咳嗽的睿睿倒水，一起吃煮过的苹果雪梨。我在睿睿身边喊：爸爸，帮我拿个什么东西过来～父亲在外应了声。
睿睿十分惊讶地问我：我的爷爷是你的爸爸呀?！
是呀，不然你怎么叫我姑姑呢！我得意地朝他挤了挤眼睛。
老家的除夕夜十分热闹，除了美食，烟花爆竹，还有人来人往的邻居串门，孩子们十分开心。
晚上睿睿见姐姐住老家，他也要求住老家，并且同意两个人都跟姑姑睡。我心里有点紧张，两个孩子，我还能睡得好吗？我能对付得了吗？
等我睡觉时，睿睿已经在奶奶的照顾下和姐姐先睡了。我听见小人儿梦里咳嗽的声音，赶紧把他抱到身边来。灯息了，借着外屋的灯光看到睿睿睁眼看了看我，大概以为是自己的妈妈，朝我挪了挪，头靠我更近了，继续入睡。
看着孩子可爱的小身体缩在身边，带着十分的依恋和信任，谁都想亲一口叫声宝贝。
姐姐睡眠很乖，一直到天亮自己安静起床都没有吵到我。但是睿睿早上醒来，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清四周后，撇了撇嘴，带着哭腔说了句：我要妈妈。漂亮的眼睛里立马涌上泪水，那般无助无依，惹人无限怜爱。
我赶紧抱他亲他哄他，一边给他穿衣，一边安慰他妈妈很快就来。泪水还是流了几行，穿衣洗漱也很配合。但是什么也不能让睿睿不急切地想念着妈妈。
还好，习俗中一家人是要一起吃大年初一的早饭，睿睿很快见到了妈妈。小人儿和蹲下来的妈妈互捏脸蛋、互碰额头、互相拥抱，那俩人绝对确认过眼神，妥妥亲生的！
愉快的大年初一开始了。隆重早餐，全村老少“出行”，邻居串门拜年，然后我们一大家子浩荡进城去给长辈们拜年。
午饭在睿睿的二爷爷家吃的，饭后大人们聊天搓麻将，睿睿在自己玩儿童滑板车。
二爷爷家也有院子。从厅前台阶到院子大门是条小坡道，如果打开大门，坡道可以延伸到门外大路乃至屋外的小河边。
睿睿有了惊人的发现：从院内台阶前乘坐滑板车可以从坡道一直自动滑到门外，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简直堪比过山车惊险刺激。
他拉来姑姑我给他当“安保”，他从院里滑出，我在屋外为他的安全把关，并河边护栏前为他当“人工刹车”。我试了一下冲击力，觉得可行。
于是小人一次次大笑着、尖叫着、甚至闭着眼睛陶醉般“飞滑而出”，我从内心感受到了睿睿对我的无比信任。
但是，我一再和睿睿确认：宝贝，没有大人在的时候不许玩这个游戏！
他认真地回答：我-知-道！让我相信他是真的知道了。
之后我们背古诗、认真聊天、回答睿睿的各种为什么，姑侄相处甚欢。
当天晚上，睿睿和姐姐还是要求在老家和姑姑一起睡觉。这次我给小人洗脸、洗脚，睡前他照例要吃热水泡过的雪梨。一番折腾，睿睿终于想要睡觉了。
躺在我身边，小人儿眨巴着眼睛并没有睡觉。他若有所思地问我：姑姑，明天你干什么?
姑姑明天要出去办点事情。你明天回家吗?我说。
不回家！我明天还要在这儿！睿睿肯定地答。
姑姑明天不是去工作，晚上还会回来的。不过姑姑后天要回上海了，以后也会回来看你的。
你不要去工作了行不行?睿睿小声问。
姑姑不工作赚钱，吃什么穿什么呀?
我有钱。睿睿说。
姑姑感动得眼睛都湿润了：睿睿真是好宝宝！不过你的钱是你的钱，姑姑的钱是姑姑的钱哦。
哦。小人儿继续扑闪着大眼睛。
宝贝快睡吧！
你要走了，我睡不着了。睿睿说得不吵不闹，让姑姑心都暖化了。
姑姑会回来看睿睿的，会想睿睿的，我们还可以打电话视频呢。你也会想我的，对吧?别像见面时那样不记得姑姑了哦！
嗯。我会想你的。我不会忘记你的！
小人儿说着说着终于睡着了。
睿睿睡着了，我悄悄起床去洗漱，然后和自己妈聊天。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回房间，发现睿睿竟然醒了，正在哭着叫妈妈。
爷爷去哄，无效，姐姐在哄无效，姑姑去哄，也无效。睡梦中醒来的小宝贝只记得妈妈，别人都不认。这可真是“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啊！
不过，我觉得这才是孩子真性情，姑姑再好也不是妈妈呀，何况姑姑竟然在睿睿醒来时没有守在他身边。
勉强安慰孩子也不是办法，我问睿睿要不要送他回家，他肯定地说要回家。
于是，大年初一夜里十点多，我给睿睿穿戴整齐，和爷爷一起开车送睿睿回家。
睿睿在车上不吵不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后座。我和睿睿说话，睿睿也不多说。我心里一动，对睿睿说：宝贝，你想妈妈是对的，送你回家姑姑也是开心的。以后姑姑回来再去看你！
他嗯声答应，还是安静地瞪着大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家里时，母子俩再次来了一遍早上的搂抱亲昵、耳鬓厮磨、确认眼神，就像分开了三天三夜！
小宝贝感知到了深深的幸福！让我也体会到他的幸福。
回上海后第二天，睿睿妈妈发来视频：睿睿清早在家醒来，居然想姑姑想得欲哭无泪。
哎呀，小睿睿，真是为难你了，喜欢姑姑，姑姑却不能守着你，咱们要遥遥相思了！
陈陈 记于2019年2月
后记：
孩子的感情最纯真无暇，喜欢一个人就掏心掏肺地粘着TA，不喜欢就不搭理。就算这种喜欢和不喜欢都可能是短暂的，却那么珍贵。
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喜欢的亲戚或者小伙伴来自己家里，也是恨不得他们永远都不走，但是慢慢却知道了有些东西或者人根本留不住，世界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的渴望而改变；
我想起儿子小时候，非常喜欢和某个小伙伴玩，但是人家却淡淡的又或者很快就要回家，一次次下来，他也就接受了不能拥有的失落。
世界很少因为我们个体的需求而改变，无论是感情还是生活，只有一次次打磨自己的内心让它变得更加坚强，才能无所谓得与失，看惯春风秋月。
网友评论